他?本就勤奋,自那之后更?加笃行不怠,春闱之前的?半年,他?就没离开过书房,烛火都点完了?无数只;进得翰林院,从不敢自居国公之后,从不嫌弃杂活累活,只盼能?在政事上?同前辈多学习一些;后来到常州为官,为平匪患,曾被箭支在喉边划过,而那一晚,正好母亲写来信件,问他?是否能?寻几匹常州太湖锦送回去,弟弟生辰,她想给?他?制一身鲜亮的?新衣。

他?那个时候,对着信看了?很久,很想和母亲说,祁儿今日差点死去,被箭划开的?伤很疼,他?连饭也不能?吃,只能?喝两口?粥。

但他?最后只将信收在抽屉中,过了?两日,待伤好、待匪寇平息,便去寻了?几匹太湖锦,让人送回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他?是长子,理该比别人坚强一些。

后来还有什么事,他?都忘了?,只记得国公府的?担子是担在他?身上?的?,他?不敢懈怠,不敢轻松,祖父与母亲都老了?,其他?叔叔与弟弟都不成事,需要他?护着。

但有一日,会有一个人,说他?委屈,他?最不容易。

他?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竟有一种,匆违的?,十分陌生的?想哭的?冲动,这让他?急忙微低下?头,抬手扶额,一幅头疼的?模样,掩饰自己此时的?失态。

宋胭看他?这样,便不说了?,拉了?他?胳膊变了?语气,安慰他?:“不过也没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爵位不算什么,你不就是凭自己做了?尚书吗?以后我们好好教养子孙,让他?们个个勤奋上?进,倒比袭爵享安逸强一些,有爵位还容易养成纨绔。”

魏祁笑了?笑,抬眼温声道:“你说的?对。”

第 36 章

说完, 将她紧紧抱住。

宋胭觉得他一定是难过的,便?也?反手抱他,并够了够身?子, 让他伏在?自己胸前?,大有一种告诉他“你还有我”的感觉。

正想再如何安慰他, 却听他道:“只是?委屈你, 之前?我已替母亲请封了诰命, 须等几年?才能再次请封, 晚一些,但总会有的。”

宋胭松开他:“我可没有急着要做什么诰命夫人, 我盼你顾惜身?体,平平安安才好。”

魏祁一笑:“信王妃竟说我只有艳福。”

宋胭奇怪,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

正好在?这时饭菜热了重新端上?来, 宋胭拉他去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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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祁累了两日, 他一吃完饭, 宋胭就催他去沐浴,然后?让他早点睡下。

他却拉了床边的她,朝她唇边亲过来。

宋胭推他, 娇嗔道:“做什么呢, 让你赶紧睡。”

魏祁笑了笑, 不再闹了, 闭上?眼睛安静睡下,确实疲乏,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宋胭在?床边看了t?他一会儿?,为袭爵的事叹一口气, 又翻了会儿?闲书,终究是?百无聊赖, 也?睡下了。

早上?她醒来,见魏祁早已睁眼,却躺在?床上?枕着头未动。

这倒是?少见,一般来说他会早于她起床,或是?与她一同起床,他醒来后?便?绝不会再赖床,嫁他时还是?料峭三月,当时就是?。

“你今日不急着出?去吗?”她问。

“今日沐休。”

“哦……但沐休你不出?去吗?”他还有沐休的时候吗?她怎么不知道,对他来说,沐休就是?办那些不用在?衙门办的事。

他反问:“盼着我走?”

“那自然没有,我是?好奇。”

魏祁摩挲着她的脸:“今日突然想……不做什么,出?去走一走,你想去哪里?”

宋胭很吃惊,她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继续道:“昨日路过揽月楼,见它门口立了个?牌子,写?着‘今日出?演《西厢记》’,你要去看吗?”

《西厢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大家闺秀,和一个?书生私订终身?,无媒苟合,所以许多家里是?不许姑娘们听这出?戏的,更?遑论看书了。

不过宋胭看过书,听说有戏,自然也?想听。

但她总疑心他在?开玩笑。

“真的?”她问。

“自然是?真的。”

“那好啊。”她回答。有之前?被他发现那本书,《西厢记》什么的实在?算不上?事儿?。

两人于是?起了身?,用过饭,出?门去揽月楼。

揽月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中秋佳节才过,又因为有名家来唱《西厢记》,酒楼人也?不少,但两人来得早,倒能挑个?二楼雅座。

今日酒楼一连演三出?,《拷红》,《哭宴》,《惊梦》。

这《拷红》第一段便?是?崔莺莺之母崔夫人上?台,自语道:“这几日窃见莺莺语言恍惚,神思加倍,腰肢体态,比向日不同。莫不做下来了么?”

魏祁却并没有看过这种杂书,也?没听过完整的唱段,转头问宋胭:“上?一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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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故事轻车熟路的宋胭红了脸,低低道:“《佳期》。”

这便?很明?了了,魏祁也?知道大致是?什么样的故事,略一琢磨便?知道,《佳期》想必是?佳期相会,小姐和张生私订了终身?,这一段大约是?夫人疑心,要拷问丫鬟红娘。

他想,此书被评为“诲淫之书”,还真不是?毫无道理。

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句他也?听过,似乎说得也?不假。

他不由又看向宋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