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不由哭了起来?,悲愤道:“怎能这样,王妃怎么?能……她怎么?能如?此折辱你?,莫非……她是报复么??”
宫玉岚摇头,劝慰道:“不能这么?说,就算是报复,我又?何其幸运有这个被报复的机会?我不管王妃心里怎么?想,是交易,还是同情,或是很?高兴能报复羞辱我当?初的不识抬举,我都认,因为她清清楚楚向我承诺了,会去宫里求情。
“她也说了,若无亲无故,就算她去求情也不好开口,但如?果是姻亲,皇后有理由求情,皇上也会顾忌信王府的情面,对我爹从宽处置……
“胭胭,我们家得救了,我家人不会有事了,我爹兴许还能留下一命,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不知?昨日晚上,我娘甚至在准备白绫……”
宋胭扭过头去哭,她知?道现在这样是很?好的结果了,可?她无法想象宫玉岚要?做妾,最?后她父亲所犯的错,要?她这个闺阁之女来?承受。
宫玉岚仍劝她:“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宋胭这才强忍住悲痛擦去泪水。
宫玉岚继续道:“明日我就进王府了。”
“明日?”宋胭再次震惊:“怎么?这么?急?那不是……什么?都没时间准备吗?”
宫玉岚苦笑:“准备什么?,做妾的……没什么?好准备的,也不用三书?六礼、大宴宾客,只用准备身新衣裳就够了。”
笑着笑着,她却也哭起来?,悲痛道:“昨日我叔叔来?找我娘,说在沈家附近看见了你?,我才知?道你?昨日还去找沈于飞了……现在想来?,我是不是很?傻,一心一意和他白头到老,不知?天高地厚拒绝信王妃,不做妻,现在却要?求着给人家做妾……”
“这怎能怪你??”宋胭立刻道:“当?初的你?怎知?今日?那时的沈于飞也是爱你?的,那时的你?坚守你?们的婚约,视富贵如?浮云,你?不知?我有多羡慕、多敬佩你?。谁能有后眼?事情没来?,也许沈于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忠贞不二的,你?没有错,不必苛责当?初的自己。”
宫玉岚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宋胭将她抱住,自己又?哭道:“只是我不知?道,你?要?如?何去承受……信王妃看着和气,却半点不心软;那四奶奶也为人傲慢,到时不知?你?在她们底下怎么?过活……”
宫玉岚说道:“四奶奶不好惹,但我是王妃作?主?接进府中的,她不敢任意作?贱我,只要?我事事以?王妃为尊,总能得一些庇护。只是……明日你?就在家中,不必过来?送我,也不必给我送什么?礼,我们以?后就别再见面,也不再来?往了吧。”
宋胭一怔,看向她:“为什么?这样说?”
宫玉岚道:“以?后我是罪官之女,又?是做妾的,身份在那里,你?在外不是你?宋胭,而是郑国公府的孙媳,是魏阁老的夫人,与奴婢妾室混作?一起叫别人怎么?看你??
“这一次你?帮我这么?多,或许王妃愿意作?这交易都是看了你?们家的面子,此生若有机会,我自会报答,当?然……我盼着没有这样的机会,盼你?以?后都好好的,不必谁来?帮,只是我们的情谊就放在心里,你?以?后就算往来?,也是和王府四奶奶这样的人往来?,再不要?找我,不要?让人知?道与我相识……”
说着说着,两人都是泪流满面,宋胭更是泣不成?声。
她的少女年华里,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未来?夫婿魏修,一个是至交好友宫玉岚,如?今魏修早已远走?,宫玉岚竟也要?离开她,两人同在京城,却再不能来?往。
一瞬间,她好像被斩断了过去,没了来?时路,回首一片茫茫。
“好了,我说的话你?记住,明天就好好待在家里,这两日天热,你?又?为我的事劳顿,你?家夫君那里,你?替我谢他,今世我没能耐,来?世结草衔环相报。”宫玉岚拿出手帕来?替她擦泪。
宋胭交待道:“王妃与四奶奶似乎关系不和,也许王妃此举就是拿你?去教训她这儿媳,四奶奶对你?一定不会有好脸色,你?到时候要?万般注意。”
宫玉岚点头。
宋胭又?道:“虽只见过几次,我看萧嘉言应该是个品性温和的人,可?王妃强势,他的许多事都是王妃出面在帮他作?主?,你?既要?笼络他的心,也万万不可?得罪王妃。”
她已经成?婚,担心宫玉岚不懂,恨不能将自己所能分析到的全告诉她,唯恐她在王府日子太难过。
宫玉岚不住点头:“我知?道,王妃最?重,萧嘉言其次,四奶奶那里是躲不过的坎。”
“要?有什么?事就遣人找我,或者有要?银子,要?东西,都可?以?找我,不要?有顾忌。”宋胭又?说。
宫玉岚这次没点头,只哭着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快回去吧,我怕你?出来?太久,你?夫君担心,婆婆也不开心。”
宋胭知?道宫玉岚也还有自己的事,明日她就要?一头扎进王府,又?不知?有多少事要?准备,多少话要?同家人交待呢?
只是她怕二人再难相见,又?不愿就此匆匆告别。
最?终两人又?哭了一会儿,才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去。
第 85 章
第二天到下午就乌云密布, 狂风大作,没一会儿下起暴雨,顷刻间在地面汇聚成条条小溪。
天空太暗, 屋里不得不点起蜡烛,宋胭在屋中坐立难安, 一会儿想起宫玉岚今日就进信王府了, 一会儿想起魏祁早上出门还没下雨, 也许并没带伞, 而且这样的t?雨,似乎带伞也没用, 他又骑马,如此泥泞的路可怎么走?
等到平时魏祁回来的时间,雨还没停。
她不时去门?口看看, 想着雨这么大, 路上肯定是会慢一点的, 不过,说不定他会等一等,等雨停了再回?来。
不, 那可不好, 眼下虽暗, 至少还是白?天, 能看得见,再晚一些天彻底黑了,路上泥泞,不只路难走, 还危险。
正着急着,听到了前?门?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她猜着多半是魏祁,就站在门?口望着,没一会儿,果然就见魏祁从?院外进来,他撑着把黑伞,一身?黑色直裰,在漫天烟雨里几乎看不清身?影,她忍不住上前?两步,喊:“夫君”
魏祁在伞下抬起头,见了她,快步过来,宋胭在他一上台阶就扶住他,果然见他虽撑了伞,但衣服还是被淋湿。
“雨都飘到你身?上了,快进去。”魏祁道。
宋胭进屋去,问他:“路上还好走吗?全淋湿了,你快去换衣服。”
魏祁将伞收了放下,在台阶上弯下腰,将衣摆上的水拧了一把,才进屋去,脱下水淋林的靴子,又将湿了的衣服解下。
宋胭拿巾子帮他擦干身?上,又拿了衣服要帮他换,魏祁接了衣服道:“你坐着,我自己来就行,怎么突然对我体贴起来?”
宋胭垂着头沉默,在他将衣服换好时突然抱住他,贴在了他怀中。
魏祁轻轻抱住她,问:“怎么了?”
他想起,今日宫玉岚要进王府,她大概是受了影响,心情沉重脆弱。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突然想起,成亲那时,你都没揭盖头,没和我喝合卺酒,没行结发礼,新婚之夜,你让我等了一整夜。”
魏祁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
“当时宫中来人,走得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