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转头看?方闻钟,他?银灰色的眸子?很温暖,现在竟还能笑得出来,“无事。”

如此说着,却?咳出了一口血,方闻钟整个跪爬在他?怀里,颤抖着抱着他?,顾不上自己也满身碎伤,顾不上自己比暗卫看?起来糟糕透了,伏在他?身前,一手捂着他?胸口一手替他?擦嘴边,他?们距离很近,就差唇齿相贴,方闻钟替他?舔掉嘴边的血。

“你怎么……”来这里?

方闻钟刚想?问,就见暗卫哥哥眸色一深,手边随意一颗碎石子?,被?他?弹射到那边去。

方闻钟转头,看?到马上的四皇子?被?突然在手腕上打?了一下,劈向‘二皇子?’的剑,顿时歪了几分。

原来是四皇子?看?不惯‘萧疏’一副运筹帷幄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在太?子?和六皇子?被?人包围住时,他?突出重围,一刀砍下身边禁军的脑袋,指挥马上前去斗‘萧疏’。

‘萧疏’不落下风,可不知为什么,兴许今天四皇子?自知后果凄惨,因此使出浑身解数再也不管不顾,竟隐隐打?得‘萧疏’有些还不了手。

而且‘萧疏’不敢真杀了四皇子?。

眼见那边危险,暗卫的从中出手顿时解了围,暗卫扔过石子?后,回神来问方闻钟,“你刚说什么?”

方闻钟愣了一下,脑子?像飘到了九霄云外,那边是战场,因他?而起,后来却?与他?无关,这边是亲近之人,本与他?无关却?在生死关头舍命相救。

他?看?看?暗卫,再转头看?看?那边的‘萧疏’。

方闻钟从一开始,就意识到重新出现的‘萧疏’不是二殿下,应该是他?的替身,可他?再也没?心情想?了,真正的殿下在哪里?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暗卫一直关注那边的余光,看?到假‘萧疏’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关切询问的目光,他?突然醍醐灌顶,一个可怕又令他?神魂颠倒的猜测浮上心头。

方闻钟没?叫人察觉到他?突然的异常,指甲死死嵌在手心,暗卫哥哥又询问了他?一遍,他?忽然靠近暗卫,仔细观察他?。

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令人熟悉心安,他?的眼神尽管被?银灰色盖住了,可藏不住其下的感情,也或许是,他不想藏了。

方闻钟哭着把头抵在暗卫肩膀上,突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暗卫一惊,方闻钟已经毫不讲理地开始抱怨起来。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二殿下身边?”

“你知道吗,他?对我不好,他?利用我,他?待我就像一颗棋子?,我本来是想?他?好的,我想?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偷偷留给他?,这是我爹爹临死前给我的,可我却?不知道他?早清楚,甚至早看?透了一切,就等着我按他?的心意行事,还帮他?把其他?皇子?都引来。”

“他?不要我了,他?先跑了,我好害怕,哥哥,我怕我死了,我还怕从头到尾我就是个笑话,二殿下根本从未喜欢过我,只是为了骗我强迫我。”

一声声哭诉听得暗卫心揪起来,他?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柔和慌乱,“那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你看?,太?子?那边很快会落败的,二殿下也算为你报了仇。”

“你还爱他?吗?”暗卫问。

因为方闻钟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爱,”方闻钟说。

暗卫很不解,心下烦躁。

方闻钟起身,直视着他?,“因为我突然发现,他?哪怕表面上从未跟我说过一句实话,私下里,肯定?是爱护我的,他?愿意为了我去死。”

“你说对吗,萧疏。”

萧疏被?钉在原地,四肢动弹不了,只有眼神里闪过无数表情,终于,他?嗤笑了一声,改变声线,“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这句话时,他?坐起来,再也不避讳,直接将方闻钟强拥在怀里。

听到他?的承认,方闻钟才像尘埃落地了一样敢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过往场面回忆起来的轰动,是得知被?舍弃后,又被?保护宠爱着的大?悲大?喜。

原来暗卫哥哥,真是萧疏。

是一直伪装的二殿下,是他?一人分饰两角。

他?何?德何?能,能劳驾二皇子?,高高在上的二殿下,一边表面上宠幸他?算计他?,一边暗地里默默陪伴守护,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他?是丢下了他?,可又担心他?,换个身份,继续来护他?周全。

方闻钟都不敢想?,哪怕突然得到萧疏的答案,这个事实还是让他?觉得荒诞,难以置信!

二殿下,和暗卫,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呢?

暗卫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叫破了他?的身份,他?在很多?个夜晚听他?说话,陪他?保护他?,任他?差遣,他?让暗卫去保护贺璋,暗卫就去,他?吹哨子?或捏珠子?唤他?,暗卫就来,方闻钟起先将他?视为一个下属,后来才当做哥哥。

这些都说明了暗卫在他?这里,是低于他?自己的。

可是二皇子?呢?他?跪在他?面前都来不及,他?会恐惧,会害怕,会求饶。

更会在他?们之间的欢愉中,享受却?不敢享受,始终存着伺候人的卑微心理,如此差距之大?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扮演的呢?

因为不敢想?,所以叫方闻钟忽略了很多?疑点和相似之处。

暗卫再掩藏,还是藏不了他?一身凌然的气势和无所顾忌的话语,又怎么不会是一个人呢?

暗卫在这宫里来去自如,他?不怕皇子?不避天子?,有和二殿下一样的力压群雄的功夫,有一样睥睨天下的态度,他?哪里像一个普通暗卫啊?

对方闻钟在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问起名字,除却?“随便”,连编都懒得编。

而二殿下呢,早早就怀疑他?进宫的目的和他?的身份,甚至在方闻钟持刀逼问他?时已经快戳破了,可事后殿下没?再追究,不细问一句,不是说明他?早清楚方闻钟身上发生的事吗?

二殿下不好奇方闻钟为什么恨太?子?,恨不得他?去死,不好奇方闻钟脖子?里戴的口哨,或珠子?,连身上出现的那把特别的刀,也从未问过,方闻钟以前从没?有细想?过,现在越回忆越惊醒。

殿下和暗卫,都是萧疏!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些矛盾,也说明了萧疏,从他?进宫见他?的第一面起,就认出了他?,方知府的儿子?,方闻钟,才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太?监‘欢欢’。

他?藏得可够深啊,方闻钟跌坐在地上,随着心里对这件事的证据越摆越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