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陆伟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不是心声，是渴望。”

柳芒脸红了……除去程陆伟那次恶作剧之后，她第一次脸红。她也是个心思精明的人儿，她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某一种真实性。

在程陆伟促狭的目光中，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粥，良久的沉默令她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程陆伟暗自发笑，小芒脸红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等她吃完将碗放到一边的时候，来不及程陆伟发话，她猛拍桌子，“老板，除非你对我负责！否则我是不会屈从的。”

程陆伟傻了，看到柳芒的小嘴使劲地抿着鼓起来，一脸的挑衅，一副你敢不敢的样子。程陆伟也似是豁开来了，伸出手来覆在她的手上，“窝边草，我吃定了。”

大清早，餐房里除了吴大娘和几个打饭的大叔，是没有其他人的。吴大娘想来喜好八卦，本来就觉得这对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如今见自己心中所想成真，站在原地一直发笑，“胖子，你的春天来了。”

柳芒回了一句，“吴大娘，你说什么傻话，明明秋天了。”

出了餐房的时候，程陆伟的手是拉着柳芒的手的，真正的交握，十指交缠。柳芒偏于程陆伟的后方，从身后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肆无忌惮，他的眼角迤逦，鼻尖秀挺，他的脸很美，真的很美。她没有想到过自己与他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般，其实再回味一遍也无法想通，可是木已成舟，她盯着那相连在一起的手，她不排斥这种感觉。她没有刻意去尝试过与异性的触碰是如何，这一刻她只觉得心也灼热的。

程陆伟一时无言，只觉得词穷。是逞能是挑衅，在触及到她柔软冰凉的手的时候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是不一样了。他带着她上街，行走在人群中，他不言，她不语，秋阳微冷，只是觉得和谐。她突然想笑，咧着嘴却又不知道想笑些什么，程陆伟突然转身，撞进她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清闲的笑容挂上了眼底唇边，他说，“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柳芒嘿嘿一笑，有些厚脸皮道，“为什么不早点遇上你啊，我喜欢什么，贵公子给我买什么，我也不用这么可怜兮兮地过一年悲惨的生活了。”

“幸好你过了这么一年悲惨生活，否则你原先那性子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柳芒倒是有些淡然地回他，“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也差不多，只是现在的我比较懂得收敛。”

一缕冰凉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着的双手上，秋阳冷耀在那张清俊而又狰狞的面目上，柳芒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转身的一刻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程陆伟转身道，“怎么走路慢慢吞吞的，上来些。”

柳芒快步走上去与他并列走着，小声说，“给我买吃的吧，我喜欢好吃的东西。”

程陆伟倒是有些为难，略微思索，“我对吃的也不是很讲究，家里的厨师本来就是上等的，这外头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就进去好了。”柳芒在照顾豆包肉包的那段时间内对于吃玩也颇有一番心得，那个时候她的角色是照顾人的，如今的角色被人照顾的，寻思着这种感觉确实不错。她找了一处上次去过的地方，“我想吃这里的串串虾。”

这里的虾都是河虾，可是味道却十分鲜美，闷烧油炸之后调上特质的调味料，味儿很足。柳芒与程陆伟在桌上小坐一会儿，一大盘串串虾就送上来了。程陆伟见着这个油腻腻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胃口，看到柳芒吃得津津有味，不由道，“你早餐不是刚吃过么，怎么还吃得下去。”

“我容易饿。”她抬起头道，“老板，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

“我不大爱吃。”

“原来美人都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

“哦？”

柳芒所指的美人其实也就包括了程陆伟与楚瑶瑶，“那个楚瑶瑶吃东西可挑了，吃得很清淡，有一点油腻也是下不了口的，偶尔会吃点荤的，就是那种清蒸的素肉。”

“所以你看人家的脸尖尖的，你的脸就是圆鼓鼓的。”

“那是因为她胸前的两团肉是圆鼓鼓的，肉都长那儿去了好不好。”柳芒回了一句，不理会那陆伟那滴汗的脸，轻松地改变了话题，“嗯……我是什么都爱吃啦，就是不大喜欢吃太甜的，小时候蛀过牙，现在还会有些怕。”

程陆伟坐在旁边看着她吃，“给我剥一个。”

“为什么？”柳芒抬起了头，“你自己不会剥么？”

“脏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柳芒也不反抗，反正吃的是他的钱，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能维持多久，总之得到了就付出些，她剥了虾直接喂他口中去了。

白天就那么闲逛着，有的时候话多说几句，这种感觉莫名地贴近。晚上，柳芒的床被搬到了程陆伟的房间，为数不多的行李也搬入他的房内。柳芒梳洗之后爬到床上，“我发现我对名声看不重啊。”

程陆伟正在看着一些信笺，听到她的叹气声，不由笑了笑，“既然我们不重名声，我们可以将这事儿坐实了。”

“别啊，我现在还不想呢。”柳芒拥进被子，防备地看了一眼程陆伟，“刚才我进屋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人兴奋的眼神。”

“嗯？”

“因为他们赢钱了嘛，嘿嘿嘿，我好像有提成啊。”她幸福道，“估计这笔银子我可以拿来赎身了。”

程陆伟阴沉下脸，“胖子，那笔钱你别指望了，你今天吃的串串虾需要十两银子，今天给你买的牛肉杂碎需要十五两银子，还有今天给你买的……”

“老板，我求您了，你别说了……”她很想哭了，这是什么人哪，白天的时候他不是说，她喜欢什么给她买什么的嘛。一股好男人的形象。可是……到了晚上，可是人家好像还不是她的谁吧……人家好像也没有说不用还……呃……以后他给买的东西，她不要，她是个有骨气的人。翻个身朝里面，睡觉去，不跟这个小气吧啦的老板废话。

似乎是过了许久，房中的灯已经熄灭了。柳芒听到一阵窸窣声，知是程陆伟上了床。

“小芒。”

不回话。

“小芒。”

“嗯？”

“……”

“老板。”

“叫名字。”

“陆伟。”

“嗯。”

“芦苇。”

“嗯。”

“狗尾巴草。”

“胖子。”

“嘿嘿。”

夜半，风起。微敞的窗户突然开了，一点动静，警觉的陆伟睁开了眼睛，寒光在面前一闪而过，陆伟一个翻转快速地握住对方的手，伸腿踢在他的膝骨上，“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