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老板,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么,何必如此,我这等穷人,呆在这种上等的地方,能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程陆伟嘁了一声,“你自个儿呆这里,等会儿能带走多少算多少,我可是先走了。”
柳芒看着他离去关门,不由窃笑,他的淡定还比不上她,柳芒柳芒,偶尔也是够流氓一把了的。
饭后甜点,味儿微甜,凉凉的,喝在口中很是爽口。反正时间不算太晚,这里离得第九楼也不算远,柳芒索性往榻子上半靠着,眯着眼眸,摸着肚子,很是惬意。
坐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将打包好的东西装在一个布袋子里,背在肩上就要出去,才刚开了门,一个青灰色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门口红灯笼摇曳,红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她的身上,他微微低下头,清俊的面庞缓缓靠近她。
柳芒往后倒退一步,“清芜哥?”
清芜往前进了一步,将身后的门关上,淡色的唇泛出一丝浅笑,“糖糖,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好。”柳芒放下肩上的包,随意往圆桌前一坐,桌上剩下的只是盘子,盘子里的食物不是被吃了,就是全被她收走了。清芜在她的对面,正襟危坐,并不说话,柳芒缓了口气,“清芜哥哥,一个月还没有到呢。”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的语气依旧是一派温和,眼底染了几分不悦。
“不是,清芜哥哥,其实,我们是不适合见面的……还有,你武功薄弱,如今单身行走于江湖,实则是……”
“不,唐弩陪在我的身边,只是方才我恰好支开了他。”清芜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子,细微的声音听在耳中却有些刺耳。
柳芒唇角一点点地翘起,“清芜哥哥,如今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你也不用再劝我回家。真的,有些东西,我暂时无法去面对,你很好,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我当时任性了,未曾报答于你,如今的我也保护不了你。”
“糖糖,我只想治好你。”清芜脸上一片歉意,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微微握拳。
“清芜哥哥,明知道是无药可解,你又何必执着,你身体不好,犯不着再在我的身上花费精力。”
“唉……”清芜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吧,虽然我武功薄弱,比起现在的你来可是要强得多,以后女孩子,晚上不要一个人在路上行走知道不知道?”
柳芒嘻嘻一笑,“清芜哥又想着当英雄了吧,走吧。”
清芜走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来替她拿那包打包走的食物。柳芒拒绝了,“我吃的,我习惯自己拿。”
清芜笑笑,“糖糖很贴心呢。”
“是啊,舍不得清芜哥哥替我背东西,这个还这么重。虽然武功没有了,可是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柳芒回头朝着他一笑,偏头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红宝石璀璨的光芒,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她脸色未变,依旧淡定地微笑着。
她说,“唐弩,何必藏着掖着,我不怪你。”说完,她再没有朝那个方向看,她说清楚了,什么都说清楚了,她有她的气度,她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每一步都踏得很坚决。
回去的路上,清芜唤她,“糖糖?”
“清芜哥哥,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是我现在不大愿意开口,你说吧,说些开心的事儿,我想听。”
“开心的事啊,很少。因为没有糖糖在,所以我没有一天笑过。”
“怎么会,清芜哥,你可是个老好人,整天笑呵呵的。小时候,无论我怎么捉弄你,你都不会生气,你知道么,每当我以为你会生气的时候,你总是像个大哥哥那样温柔地冲着我笑,我心里都很后悔,可是就是因为你不生气,我就誓不罢休,总是缠着你,我那个时候都跟……嗯,人说,叫你好好先生。”
清芜唇角的笑容越发扩散,温柔的眼眸若一潭清泉,“小时候的你总是粘着我,我还记得你三更半夜地摸进我的房间,将水倒在我的被子里。然后跑出去大叫。”
“大冬天的,我说你尿床了,还掀了你的被,你都不生气,唉,明知道你身体不好,我还是喜欢折腾你。”
“后来呢,为什么不折腾我了?”清芜少许低头,他看到她的眸里一片迷茫,找不到回家的归属感。他的手和她的手靠得很近,近的稍微一缩就能握住,却并没有随心而欲。
“因为有一次我不小心推你落水,你生了一场大病,我爹揍了我一顿,以后我就不敢了。而且那个时候我爹抓得我很紧,整日地练武,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她的声音轻了些。
“是啊,都长大了,所以都生疏了。”
“清芜哥哥,以前我以为我真的会是你的新娘。好好照顾你,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我做得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糖糖……”
“清芜哥哥,我释怀了,真的释怀了,年少的感觉若同一场风,来的快,去得也快。如今有唐弩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也很放心,虽然他不会讲话,却真的……很会照顾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 =
我一章就是这么磨出来的。
昏迷记
华阳湖边,他们并肩相伴,她背着一袋吃食,他突然沉默。凉风迎面,格外清凉,滑过耳边旁,是风声,水声,混合着女子的嬉笑以及各种丝竹管弦之乐。不远处灯火通明,各色丝绸包裹出来的朦胧光混搭着,其中又似乎散发着一种奢靡而又腐败的气息。
“糖糖,女孩子呆在这种地方不好。”清芜微微顿住,伸出手来,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指尖不小心触碰上她的脸颊,微微生热。
柳芒依旧嬉笑如常,“清芜哥,这种地方哪里不好了,你自个儿都进来了。”
“这能当做一回事么?男人进去是占便宜的的,女人进去是丢便宜的。”
“我是里面的管事,包吃包住,大家都归我管,哪个姑娘不愿意卖身,我就替她挺身而出。总之黑暗的背后都是存在光明的,在这里比起当乞丐可是要舒服的许多。”
“糖糖长大了……”清芜一路再无多话,也不再提施舍她的话,她性子倔,总是自己给自己下一个套子,然后将所有人的拒之于外。
他将她送到第九楼不远处,糖糖就忙推着他走,“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好。”清芜站在原地,云淡风轻地对着她笑,目送她离开,眼底中温柔逐渐退散,只剩下寒冰。离去的时候,刚拐过一个弯,他对着一个人影,语气微讽,“这样的结果,都是你造成的,你得学会接受。”
柳芒刚回到第九楼,便听到程陆伟调侃道,“哪儿勾搭上个野男人?”
“老板,做人不带这么嫉妒的,上次他来我们这里当嫖客,没有嫖到如意的姑娘,倒是看上了我,如今二度重逢,他要送我回来,仅此而已。”
“不用跟我解释,跟我解释做什么,你还真的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在外乱逛,这楼的事儿多不知道么,天字二号包厢出事儿了,去调节下。”
柳芒忙放下手里的吃食包裹递给程陆伟,也懒得跟他辩解什么,说了句,“老板,帮着拿下,里面的分你一半。”她啪嗒啪嗒地跑去了二号房,大力地推开了门,眼前的场景令她瞠目结舌。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裸着身子,正抱着个姑娘坐在桌子上办事儿,女子声音调笑着,愉悦地呻吟着,男子在她脖子处烙银子,她仰着脖子闭眼享受,哪里有半分被强迫的样子,柳芒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大汉转身对她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关上了门,转身就跑,再次见了程陆伟不由喊道,“老板,你过分了吧,这样子会长针眼的。”
“人家起先是要个果盘,我怎么知道你动作怎么慢?”
“哦,哪里,是他们速度太快了好不好?”柳芒很是不满,即使她平日里真的不懂如何在脸上挂几抹羞意,此刻脸上还是带了几分红云,“老板,我是管事儿的,端个果盘也找我,你明显是在没事找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