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本想拖延几日,把这人弄上他的床榻,可聪明?狠绝如这位姑奶奶,又怎么会让他钻空子呢?

谢钧长叹一声?,殷切嘱咐。

“既如夫人所言,那便快快完婚,夫人可不要忘了?三朝之后,回宫觐见我。”

圣人对神基太子的厌恶溢于言表,不但觊觎她这个儿媳,很直白表示他不会到场主持婚宴。

萧白堕处理完碧鸡苑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杀到容薰的面前,竟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居然又在房中散了?发,戴上那一张青脸獠牙的待嫁面具!

还真穿了?嫁衣!这嫁衣……分明?,分明?是那日他抱她回府的那一身!

“你究竟要怎样?”他恨得咬她手腕的软肉,“你要怀着我的种,去嫁给谢梵那个疯子吗?”

“不行吗?”

她竟还有脸问!

世子爷怒得把她扔床榻上,刷的一声?就抽走了?自己的貂皮躞蹀带,露出一把秋水湛湛的坚韧玉剑腰,掀开了?她的裙花,架起腿弯,“行啊,怎么不行,等我这个小?淫棍把你奸得一尸两命,你再去嫁我那小?外甥儿好了?!”

他怒火盛极,醋水纷飞,“你当我不知,你今日与那血马奶酒眉目传情?也就罢了?,还招惹了?我那姐夫,你究竟想睡哪张床?”

她唔了?一声?,“一日一换?”

萧白堕气得吐血,“你想得美!!!”

却?被?她搂了?搂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知你是有意放走那叱奴族,好让来日制衡拓跋王帐,如今我金梁如同鼎中肥肉,被?各方窥视,情?势岌岌可危,我不能让这孩儿,还有我,成为你被?敌人攻击的把柄。”

系统:“宿主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就是老公换得勤快!

但萧白堕深陷情?网,早就没有当初的旁观者的清醒心?态,她只是哄一哄他,浑身火气消了?大?半,他喉头陡然紧涩,“……你?你都知道?我?我……”

“没有关系的。”

她低眉顺眼,拉着他的手去抚摸小?腹,“它在这,我在这,我们一家三口总会团聚,我等着我的萧鸣朝,他会踏破山河烽火,会成为盖世枭雄,他会风风光光迎我回家,到那时候,我们再也不怕任何?鬼魅魍魉。”

萧白堕眼尾湿红,背过去用袖子蹭掉眼泪。

“……好。好。你,你不要累着了?,我,我这就为你筹办婚礼。”

萧白堕二话不说,用兰陵豪族的张扬势力,泼天财富,将那腐水一般死?寂的太子府邸装点得华美森然,红绸飘飘,就连司仪,都是世子爷千挑万选后,亲自去钦点的。

他不想见到她与另一个男人的拜天地,等她上了?花轿,就把自己锁在房中,再次醉得昏天暗地。

惹得穆敬亲王妃亲自上门,在外头大?骂他是孬种。

黄昏之时,谢梵从那一副棺材中被?宫人畏惧叫醒。

“殿下,姑奶,啊,是太子妃来了?。”

说了?一切从简,容薰也免了?接亲的步骤,自己穿了?嫁衣就过来了?,这金梁百姓都经?过她大?婚当日被?世子爷抱回家的情?节,如此?不尊天理人俗,竟也不觉得很诧异,还附在她那辇轿旁说了?几句吉祥如意的话,容薰便让女?使们边走边发放些香糖果子以及铜钱碎银。

等新娘来了?,谢梵从棺材中坐起,任由她脱了?外衣,随后就是里面的寿衣。

“害怕?”

他揣度着她的想法。

常人对棺材与寿衣总是避之不及,他的父皇谢钧厌他如鬼,恨不得他早早去见阎王爷,还在他百日的时候,赐给他一具金丝楠木的寿材,以及一件成人男子的寿衣。

可惜他注定要让他的父皇失望。

谢钧死?在梁京被?围杀的七年?后,而那个艳艳如春景的小?舅舅萧白堕,也在二十九岁失足跌落悬崖,至于漠北王庭的叱奴鸷?倒是战功卓越,威名赫赫,最后三十五岁死?在征战拓跋王族的途中。

这些英杰,枭雄,人王,生前风光无?限,却?都早早如流星坠落。

只有他,看到了?最后的永夜。

被?众人视为活死?人的他,也是这片天下最后的赢家。

谢梵就听见她笑道,“害怕甚么?殿下如今都十九了?,明?年?就要及冠,还要妾身当小?儿来哄你这世间并无?鬼魅吗?”

容薰仍旧保留里头的澄白寿衣,给谢梵换了?一身烈烈灼火的红服,那副死?人般苍白阴寒的面孔有了?几分鲜活的红润,惹得宫人们连连看了?好几眼。

谢梵的腰间被?一双玉手收紧,他忽然道,“小?舅母,你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你没有摸孤元身,是它不够漂亮吗?”

宫人们听得这石破天惊的一句,都羞得不敢抬头。

容薰就问,“怎么,有人帮殿下换衣服还要吃你豆腐?”

谢梵点头,并不遮掩,“孤应当是长得不错,伺候我的,或多或少都会毛手毛脚。”那温拾月第一次照顾他穿衣,就很放肆摸他,谢梵就当是宠物想要亲近他,可他也不喜欢发情?的宠物,所以他便制止了?她。

顷刻,宫人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跪在地上,为自己脱罪。

谢梵语气无?波无?澜,“都起来吧,孤并未怪罪你们,将死?之身,这元身反正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

他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容薰初到东宫,并未立即发落她们,有这么一个把柄在她手上,日后她怎么玩都可以,那把刀时刻悬在头顶的滋味才是最好品味的不是吗?她系着谢梵腰间的一条红锦花丝绦,漫不经?心?道,“大?概是妾身对殿下没有太多的欲望。”

欲望?

淡的薄的唇心?,被?殿中的九枝灯透过,连光泽都是半透明?的,唇缝微张,是淡如茉莉香片的气息,这个临时起意的轻轻触碰的吻,就像是山间凉风吹过来的一抹晨雾,朦胧而湿润,古旧却?又清新,充满了?淡漠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