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那?石青金线蟒软枕上,半松着两根衣襟小带,他的肘臂,小腿都有烫伤的血痕,正用纱布缠裹着,这?内功深厚的练家?子听到?她的脚步声,松开了咬着纱布的嘴,眼皮都没撩一下。
“醒了?醒了就?回你的波神院。”
萧世子用剪刀断开布条,语气有了微妙的停顿,“算了,你今晚就?在这?里先睡,那?地方风水不好,明天你就?搬去窈窈小香阁。”
“波神院怎么就?风水不好了?”容薰轻盈飘到?他身边,很娴熟地挽住他的后颈,“那?可是你第一次抱我回家?的地方,你忘了我们在那?里有多快心畅意吗?”
系统听得都头皮发麻!
搞事?!她定要搞事?!
下线,即刻下线,只要老子下线得快,就?搞不着老子!
“嘭”
男人猛地起身,掀翻了桌上的一盆浸血的温水,要不是事?先吩咐过,未雨都忍不住冲进去了。
世子爷今夜很是反常,先是丢下了许四小姐,竟还以身犯险,冲进了火场救人,等把人抱了出来,又关在一起,自己疗伤敷药,还不许他们进去!
“快心畅意?是么?你很快心畅意?”
他将她逼到?那?一座笔墨屏风,也就?在那?一扇地狱的极乐门前?,她这?一身观音白纱衣沾着火灰与血污,他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脏腥味,他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就?像你今夜扮做俏观音,也是为了快心畅意勾引满神京的男人是吧?”
他的这?一双手有着养尊处优的白皙皮肉,但虎口也有习武的剑茧,比起挥毫弄墨的潇洒自如,更像是一把雷光电闪的快剑,轻灵敏捷劈开她的纱裙。
“怎么样,观音娘娘寻到?了她顶礼膜拜的信徒了吗?”
“您说得这?是什么话。”
她仿佛浑然不知他的动荡,攀着男人这?一把青白玉的剑背,叹息也动人心弦,“世子爷可能忘了,在你我的第一次初见,在我的九岁,我已是世子爷的信徒。”
“……什么?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他有些愕然。
“那?时,我跟家?人第一次坐船,吐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来这?神京金梁,我很不喜欢它,不喜欢那?稠密拥挤的人街,不喜欢偏甜松散的菜食,不喜欢成群脏臭的奴隶,更不喜欢这?金梁的小郎君,俊秀,软弱,贪图父辈的荫庇,毫无上进的意气,连走路都要轿子抬着。”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那?艳丽的脸颊也有了一朵不同寻常的纯真?笑花,“还记得那?天,我投壶中了一只野鹰,可它很不听话,抓伤我后就?逃了,我发誓要教训它,让它血债血偿。”
“……后来?”
“后来?您骑马经?过,挟风带着满城桃花,血衣烈烈,只是扬臂一箭,就?将那?野禽射落!”
“从那?时起,我的意中人就?常驻心间。”
系统:“?”
系统:“等等?我都全文?背诵了,怎么不知道剧情还有这?段?”
容薰:“噢?刚编的。”
系统:“……”
它就?不信二?号男主这?个黑心肝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调情手段!
萧白堕沉默片刻,又将手指从她裙纱抽出来,勾扯着唇,“……真?是毫无新意的一见钟情,滚吧,爷也玩累了。”
系统:“!!!”
看吧!你看吧!这?腹黑家?伙根本不信!
你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但容薰却是笑着踮脚,吻了一吻男人的颈侧细筋,“幸而观音垂怜,让我今生得偿所愿,得与意中人长相厮守,今夜我做观音,便也是向她还愿,谢她助我,让我能来到?如意郎君的身边,更谢她,佑我郎君千岁无忧,万岁平安。”
她转身就?走。
“嘭!嘭!”
又是剧烈两声。
整座水墨屏风被两道人影双双掀翻。
那?秀挺高?挑的身影几?乎是半跪在她腰间,浓丽水墨的长发高?捆过颅顶,荡成一束长马尾,侧鬓夹编着四条小辫,咬着一长串的琥珀猫眼小金杯,标准的世家?王族打扮,嚣艳跋扈,又意气纵横,此时俯身下来,这?一束浓艳的发就?泼淋到?她胸前?。
“如意郎君?你凭什么这?样说?”
烛火昏沉暧昧,浓烈的又诡谲的墨色在这?双鸳鸯瞳里翻涌着。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为我萧白堕去火海走一场,你就?是我的观音菩萨了吧?”
是,他是那?种会被飞蛾扑火般浓烈情感心动的家?伙,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身体对她的确起了一些欲望,可他的情海却没想着要容纳她进来
你个没有重生的蠢货,你知道什么啊?
你知道上辈子铁骑入侵这?座浮华神京,我这?个纨绔废物的王城子弟,为了活下去都做了什么吗?
我抛弃了君,也抛弃了父,我抛弃了天地,抛弃一切的尊严与抱负,我匍匐在敌人的脚下,我摇尾乞怜,杀掉亲友密信,只为求得一线生机,哪怕多年之后,我在敌帐中高?坐尊位,玩弄城府与人心,也改变不了我萧白堕天生豺狼虎豹的本性!
就?算是亲近许灵薇,也只是为了掩饰我的天生薄情,又或者是,给自己的前?世找一个心安理得的补偿借口。
我是如此的伪善,卑劣,不择手段。
所以你凭什么能这?样轻飘飘地说我是你的如意郎君?
你知道我这?副华丽心肠里藏着怎样的见血封喉的剧毒吗?你知道你这?样漂亮多情又贪婪的女人,我转手卖出去能得到?怎样的筹码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却还跟对我说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