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只能看见一片黑暗,那一片远远的暗处,里面有野草,有荒地,还有一望无际的深山,不知是从那一处传来呼啸的风声,是风在吹树,吹草,吹窗户,哗啦哗啦的声音,像从一个黑洞里传来的。
门被人打开。她坐在窗户这边的椅子上。李大娘走过来,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怎么打开窗户,将手都吹凉了。”
她将手抽回来,李大娘也没有强迫她,顺势松开手。
李大娘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说道,“你是个好姑娘。你不愿同我说你的来历,我也是能猜出几分的。你以前待的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万万也够不着的,可是老天既然将你送到这里来的,是我儿的福分,也是你的命。”
她不作声。
李大娘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有一身好的皮肉,必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只是我儿,若不是,若不是他八岁那年……”
门被人猛的推开,撞在墙上。两人同时往那边看过去。他力气大得很,唐宛感觉整个屋子都震了震。
男人往屋里走,他一进来,空间忽然就小了起来。
看见屋中还有别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对有人占据了他的地盘的不满。只是在原地站着瞪了她一会儿,躺在床上去了。
他洗过澡了,只穿了件裤子,上身赤裸着,身上的肌肉又鼓又结实,直直地躺在床上,双手合拢放在肚子上,眼睛也闭上,没有再管屋中的人,似乎准备睡觉了。只是呼吸却是粗重的,很明显是在装睡。
李大娘又叹了一口气,没再看了,说起话来,“我儿也是不差的,你看他有一身的力气,人高马大的,虽然智力有些问题,却是个会疼人的,脏活重活都干得,好好调教一下,未必会比外面的男人差,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第271章 | 0271 271同床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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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的心思却已经不在了,李大娘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知道刚刚说的话,女人是全然没有听进去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双手合拢捏了几下,还想说些什么,止住了,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了,没有忘记将房门锁上。
唐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在窗前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发凉才起来。
其实,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周围都是深山,山里面是野兽,现在是冬天,到处都是厚厚深至膝盖的积雪。更别提还有整个村子的监视了。
床已经被男人占领了大半。她的阴影落在男人的脸上,不知在床边站了多久,男人最先忍不住,偷偷掀开一只眼睛看她。
这已经不算是偷看了,这样的动作放在他这样魁梧的身材上,颇有些滑稽。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
他忽然闭上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脑袋,似乎想起来自己已经“睡”着了,脸上浮现恼怒的神色,朝里将头转了过去。
唐宛有些想笑,却实在是笑不出来。
“你可以进去一些吗?这里能睡觉的,就只有这一张床了。”
屋里也没有烧火盆,她冬天待惯了烧得暖和的房间,甚至可以只穿一件衣服,就跟春天一样。
可是这里却没有这样的条件,没有那么好的炭火,先不说奢侈,质量不好,烧出来不可避免会有浓烟,放在封闭的房间里是有中毒的危险的。
石头似乎忘记了自己被人占领了地盘,现在那人还要来占领他的床,听了她的话,很自觉就往里面躺过去了。
他紧紧贴着墙,这样大的身子蜷缩着只占领半张床,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另外半张是给她留的,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已经被他睡暖和了。
唐宛躺上去,却没有被子,都被他卷走了。于是她伸手去扯他的棉被。毎馹哽新暁說?玖?弎?一????零
男人终于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来,似乎在控诉她,不仅要抢他的床,还要抢他的被子。
唐宛也无可奈何,说道,“李大娘只留了这一床被子,我怕冷,晚上没有被子盖,早上起来会生病的。”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到他,忽然将被子兜头朝她扔了过来,眼前一暗,呼吸也仿佛都被抢走了,她将头伸出来。石头一脸紧张,双手提着被子,随时准备着要将她的脸盖住。
“不要生病,不要生病,生病不好……”
唐宛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被蒙住头的体验并不好,她握住他的手,轻轻笑了笑,“我刚刚同你玩笑,不会生病的。好好盖好被子就可以了。”
石头却是生气了,一把甩开她的手,“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手上没有轻重,也没有一点概念,她的手被他弄得很痛。都红了。
脾气还真是大呢,同他说了也就两句话,就转过身不肯理人了。
他的身材却很好,肌肉又大又鼓,往外散发着热量,在寒冷的冬天,让人很是羡慕。若是智力正常,身边肯定是不会缺女人了,她现在也就不用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唐宛给他盖上了被子,也不去理他,她已经很累了,也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只怕是什么都不懂呢。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棉被全在她一个人身上,男人抱着双臂,缩着身子挤在里面,很是可怜的样子。身上却是已经穿上了一件衣服。看来也不是全傻呢,半夜被冷醒还知道自己去找衣服穿。
第272章 | 0272 272“我知道的,这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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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打开窗户,院子里李大娘正在喂鸡,看见她,朝她笑了笑,眼角堆起一道道褶子,是她这几日见惯了的,慈祥和善的笑脸。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李大娘给她开了门。她坐廊下的小木凳上,手上端着一碗热粥,看她忙碌。
李大娘喂完鸡,又去拌猪食了,袖子挽上去,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拌好了,将木桶提过去全部倒进石槽里,又拿木棍填平填实。
李大伯似乎是个沉默的性子,吃完手上的馒头,一口将粥喝完,拍拍手挽起袖子去劈柴火去了。柴火已经够烧了,也许他是要劈够整个冬天要用的,等再冷些,都冻成冰块就要劈不动了,斧子也要劈坏。
也许不是他们闲不住,而是每天都有这么多的活,忙碌的琐碎的,耗尽一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