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N应了,拿着手中的小匣子准备先放回屋里,晚点再还给小妹。
陈太太目光在那匣子上扫了扫,这是第二回 看到这木匣了。等人走了,她回正屋取了两封点心,往灶房去了一趟,寻了家里帮工的陈妈,让她拿着这点心,下午往柳家村走一趟,打听一个叫柳渔的姑娘,道:“让你妹子别声张,也不用叫她知道你是帮着我家这边打听的。”
陈妈连连点头,又推拒:“我自家亲妹子,问几句话的事,这点心就不用了。”
陈太太笑笑,道:“劳你帮忙办事,没有叫你空手走亲戚的道理,拿着吧。”
等陈妈收了,这才出了灶房。
走到穿堂,想了想,没往正房方向去,脚步一转,去了东厢。
东厢是陈?N住处,此时人去了正屋陪陈父去了,屋里没人,陈太太推门进去,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在外间书案上看到了那个木匣。
她走过去,打开匣子,见里边工工整整码着一叠绣样,是女儿屋里的东西。
陈太太抿了抿唇,把木匣原样合上,出了东厢,转身就捏着帕子出门朝集贤斋去了。
书斋里没有客人,伙计正在柜上打盹儿,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猛不丁发现是东家太太,身形一下子立正了,又马上躬身迎了出去:“太太这时候怎么来了?”
陈太太把书斋上上下下瞧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出门路过这边,顺路进来转转。”
那伙计打迭起十二分精神奉着笑脸,就听陈太太问:“少东家呢,后边抄书?”
小伙计忙道:“没呢,少东家今儿想是有什么事,先回家去了,太太路上没碰上?”
陈太太垂眸,哦了一声,道是不曾碰上,而后便似不经意般问:“最近生意如何,少东家日里都忙些什么?”
那伙计精乖得很,哪怕陈太太面上与平常闲话家常没什么两样,可因着这几天少东家陈?N红鸾星动,他也格外警醒些,此时一听陈太太问陈?N近来忙些什么,他脑子里那小警钟就响了,瞧陈太太一眼,笑道:“生意同平常差不多,少东家平日里就在后边书房抄书,都抄的是店里卖得好的那些。”
这话听着没一点异常,陈太太哦一声,问:“没忙别的了?”
小伙计仔细思量了一番,然后摇头,作出一副自己也不甚肯定的模样,“这……没有了吧?”
陈太太捋了捋手中的锦帕,道:“我瞧他近来从家里带了些绣样来铺子,怎么,咱们这书斋里还有人买绣样?”
小伙计心下一凛,心知那位柳姑娘的事太太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下子不敢隐瞒,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道:“哦,您说绣样,是有这么回事,前几天有位姑娘来咱们铺子里买字,说是作绣样用的,少东家替她写了后,又从家里寻了几张借那姑娘用了几天。”
“书斋买绣样……”陈太太唇边闪过一抹讥诮,没再说什么,只道:“我来过的事,不用跟你们少东家说起。”
小伙计连连点头:“小的明白,一定不多嘴舌。”
陈太太笑笑,转身出了书斋。
小伙计待她一走,抹了把额上虚汗,心里一叹:少东家想娶那位柳姑娘,且有得打熬了。
第31章
陈?N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未时初刻,陈妈料理了陈家一应家务,把自己收拾一番,这才拎着陈太太给的那两封点心往柳家村去。
到柳家村打听柳渔并不难,到底是村里妇人们挂在嘴边教育家里姑娘的典范,陈妈那个嫁到柳家村的妹子说起柳渔来也是满嘴不住的好话,只是格外好奇:“你不是在陈家帮工?怎的来打听我们村里这姑娘,不会是你们那位少爷……”
妇人们心思都敏感,柳渔又是好说亲的年龄了,她眼睛一亮,已然想到了柳渔婚事上头。
陈妈忙打断:“莫胡说,哪能的事。”
她在陈家呆了十五个年头,对陈太太是再了解不过的,这样的话风要是从她这边传了出去,必定要吃大挂落,她虽不是卖身的奴仆,却也端陈家的饭碗。
她妹子讨了个没趣,不过这些年对大姐这位东家太太的性格也有所耳闻,也知道这话不好说,笑了笑,把柳渔的情况和她姐细说了。
临到末了,道:“要真是谁家看上了渔儿这丫头,姐你就帮着多说几句好话,不是我说,除了不是柳康笙亲生的,这丫头是哪哪儿都好,我是清楚家里的小子给人提鞋都配不上,不敢有那想头,不然也想聘了回来做儿媳妇。”
陈妈听前头还想说说自家妹子,操心得恁多,听到后边提鞋都不配,上下瞧自己妹子几眼,那眼神:你没什么毛病?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几十年的老姐妹,这一个眼神她妹子瞬间就瞧懂了,?阋簧?笑起来:“别这么瞧我,你没瞧过渔儿那丫头,瞧过了你也要嫌我家大柱二柱,那就是瓦片和美玉,能放到一处去?”
陈妈叫她说得邪乎,还真想瞧上一眼,回去更好有个交差。
她妹子也不推托,想了想,叫陈妈等等,回屋翻箱倒柜捣腾了几根裁得规整的细布条来,道:“这丫头最近像是闷在家里琢磨刺绣了,不大出来,你要想见她啊,外边是难碰着的了,我领你到柳家去,你别作声,只瞧着就行。”
陈妈纳罕,“到柳家去瞧,这不合适吧?别真以为我是来相人的,到时再打听到我跟陈家那边的关系,我家那位太太可不会乐意。”
陈妈妹子一撇嘴,嫌那位陈太太忒难侍候,谁多稀得沾上她们似的,镶金了吗?
不过一想,人有钱啊,可不就是镶金了,得,有钱的是大爷,她大姐这不靠着陈家吃饭嘛,笑笑道:“行吧行吧,你不用进去,就在院外站着吧,我把渔儿喊出来,到时候叫你远远瞧上一眼。”
她说把人叫出来给陈妈远远瞧上一眼,还真是把人叫了出来。
原来柳渔一手打络子的好手艺,村里的妇人婶子们要做衣裳,自己做的盘扣嫌不够好看,也有拿着材料求到柳渔这里来的,柳渔也乐意帮这些小忙,做些个顺手人情。
这不,陈妈这妹子显然就是其中一员,进到柳家院子,迎面碰上的是王氏,说了来意,王氏也见惯不怪,唤了柳渔出来。
陈妈这妹子特特把人拉到没被院墙遮挡住的地儿说话,院外远远站着的陈妈就瞧着了一眼。
这一眼,瞧得她一个老妇人也不由屏了息,眼睛好悬没直了。
陈妈瞬间明白了自家妹子话里的意思,她那俩糙外甥,可着这姑娘一比,可不就是瓦片比美玉嘛!
她神魂无住的直瞧到那姑娘转身回了屋里,见不着了,还有些没醒过神来。
陈妈那妹子已是走到近前了,拿手照陈妈眼前一晃,见回神了,笑呵呵道:“我没夸口吧?”
“没有没有,这可是怎么长的,真神仙一样的人儿。”
想着陈太太还等着回话,也不敢多呆,别了妹子脚下生风回的长丰镇。
陈太太这下午果然就在家里候着的,花厅里,陈妈把打听到的柳家背景和柳渔身世一一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