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人家只是来干农活时穿粗布的啊?

可这,哪家公子哥一到农忙就换上粗布短打来帮着干农活啊?

这调调,太熟了啊,她们男人每年都要跟着她们一起,去岳家帮着栽田割稻的啊。

再一看和柳渔隔着一步并肩进来的少年郎,郎才女貌。

柳大田媳妇和柳春山媳妇心里几乎是同一时间,闪过了同一个念头:这通身富贵的妇人,别不是柳家未来亲家母,柳渔未来婆婆吧?

隐隐约约的,两人都觉得自己触摸到真相了。

卫氏携着陈氏进到内院,迎面对上柳大田媳妇和柳春山媳妇的打量,她笑着与陈氏道:“这是族里子侄辈的媳妇,在家里帮着做点针线。”

陈氏已经知道柳渔做成衣买卖一事了,冲二人笑了笑,又与卫氏道:“我听承骁他爹说起过了,说渔儿在做成衣买卖,他夸起渔儿是赞不绝口。”

渔儿。

柳大田媳妇和柳春山媳妇更确定了,这叫得太亲昵了。

卫氏笑着与陈氏说了两句,转而就与二人道:“大田媳妇、春山媳妇,我这家里来客了,那身衣裳不若你们就带回家做去,小心别弄脏了,明天再带过来就成。”

“?G,行。”两人应着,收拾了未完工的衣裳,与陈氏招呼一声,便一起朝外行去。

刚走到外院,迎面碰上了才停好骡车的八宝和帮着他一起拿东西的柳晏安,两人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各色礼盒。

柳春山媳妇大胆一些,笑着就跟柳晏安打听,“晏安,你实话同嫂子说,你妹妹是不是说亲了?”

柳晏安哪好说这个,笑了笑几句含糊了过去。

两人见问不出来,心下遗憾,不过倒还知道分寸,抱着衣料离了柳家。

内院花厅,柳渔帮着卫氏泡茶拿点心,陈氏真是怎么瞧怎么欢喜,见她捧了茶来,还要去拿瓜子,陈氏忙把人拉住:“渔儿别忙,伯母才吃过午饭来的,不用再拿吃的,咱们坐下说话。”

卫氏笑着道:“我去拿,你陪你陆伯母坐坐。”

柳渔只能坐下。

陈氏打量她,目光掠过柳渔耳际,笑着看了陆承骁一眼,而后才与柳渔道:“你霜儿妹妹很是记挂你,你给她做的那身衣裳,她喜欢得很,一直就想谢你,若不是她大嫂今儿同我一起来了县里,家里几个小的没人管着,她就一同来了。”

柳渔笑道:“那伯母下回再过来带上霜儿妹妹,我若有时间,也去看她,至于衣裳,伯母送我那么多衣料,我也是借花献佛,只是费一点工夫罢了,霜儿妹妹喜欢就好。”

寒喧间卫氏已经出来,正好柳晏安和八宝提着东西进来,笑着唤了柳晏安过来与陈氏见礼,道:“我家老三晏安,和承骁同龄的,你还没见过。”

柳晏安忙上前见礼,陈氏少不得好一通的夸,等柳晏安退到一边了,还与卫氏道:“卫姐姐几个孩子真是个个都好,晏清就不说了,我是见过的,晏安也是一表人材,晏平我虽没见过,今日已从我家老爷口中听了满口的赞了。”

卫氏自然把陆家弟兄三个也夸一通,而后笑问陈氏:“今儿怎么突然过来了,倒那样客气,带这许多东西做什么?显得见外。”

陈氏笑道:“头一回上门,没有先同你招呼一声,你别嫌我失礼就成。”

又想着卫氏问起了,是个难得的机会,便循着这话道:“还真有正事,承骁他爹今儿给几个孩子分了家,论理承骁还没成婚,我家霜儿都还没议亲,是不该这样的,是以我特来同您说说这事,免得您家后边才知道,倒生了误会。”

分家?

这一下柳渔和卫氏都有些吃惊,就连一旁站着的柳晏安都愣了愣。

“是。”陈氏点头,转而看了看陆承骁,道:“承骁,我和你柳家伯母说说话,你也和晏安、渔儿到外边坐坐,家里的事,你也同渔儿说一说。”

这是要和卫氏交底,陆承璋那点子小心思到底上不得台面了些,索性把晚辈支了出去。

卫氏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与柳晏安和柳渔道:“你们把茶点端一些,到外院花厅说话去,晏安去看看你二哥在哪里忙着,找到了跟他说说承骁来了。”

说是让去找柳晏平,其实还是腾出点时间让陆承骁和柳渔能单独说说话的意思。

在场几人都听明白了,柳晏安应了声好。

柳渔拿茶盘去端陆承骁那杯还没用过的茶,陆承骁忙帮着接了过去,道:“我来。”

“好。”柳渔笑笑,把茶盘让给了他。

第85章

几个小辈出去了,这内院便就只有卫氏和陈氏两人,卫氏终于能问出来:“怎么这样突然的分了家?”

卫氏心中隐隐约约的生出几分猜想,却又不敢去想,就只瞧着陈氏,等她解惑。

陈氏其实来之前就有想过怎么与卫氏说,照陆洵说来,老二犯蠢也就只有老二自己觉得隐秘罢了,柳家人是体面人,恐怕瞧出来了也全着他颜面,但分家这事只要一传出,柳家总会往自家身上找原因的,想得多了,怕反而要生分,不如直说。

陈氏一叹,道:“说来是我教子无方,也与四年前承骁救下一位袁州商人,及我家是怎么发迹的有些相关。”

把陆承骁十四岁那年如何救下李存义,又如何被李存义认为义子,李存义想着报答,给家中儿子找关系进袁州书院时,帮着陆承骁也弄了一个名额。

“因为这个,承骁十四岁起,与他两个哥哥就走了不同的路,不似他哥哥十五六岁进自家布铺做事,而是被我们送到了袁州读书。”

“袁州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有书童相随,承骁十四离家,他孤身一人住在书院,我便给他买了当时才十一岁的八宝,跟在边上做个小童,也是个伴儿,书院里不止教授诗书经义,亦有骑射教习,承骁他义父便送了他一匹马。”

卫氏渐渐听出端倪来,果然,陈氏苦笑:“您瞧着,我家承骁看上去是不是就比他上头两位兄长过得要好得多?”

卫氏道:“袁州读书的机会是他救人一命撞到眼前的,马是他义父送的,这不与你们相干,要说不同,只是多了个小厮,可十四离家在外,又是大书院里,人人都有书童,承骁若没有,多有不便之处不说,少不得可能还会受些排挤,只是这种种凑到一处显出了差距,可这桩桩样样,其实都是造化。”

“可不就是!”陈氏可算是找到了认同,又一叹:“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开。”

也不等卫氏再问,把家里是怎么开起县里这家店的事也与卫氏一一说来,道:“就是如此,两年前我们家才能把生意做到安宜县来,可以说,承骁虽不似他两个兄长一般在铺子里忙了几年,为家里这一份家业出的力却一点都不比他兄长少。”

陈氏待卫氏坦诚,卫氏也就不一味避讳,便就问道:“那这分家,是弟兄之间有嫌隙了?与承骁行商一事有关?”

看看,这敏锐!

陈氏就知道男人料得不错,老二那点子丑儿瞒不过去,人家只是全他颜面,当没看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