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她将信纸拍在他胸口,泪水混着雨水在纸面晕开,"这才是真相!你大伯害死你父母还要嫁祸夏家,你这个瞎子!疯子!"

顾宇琛僵在原地,信纸被攥出狰狞的褶皱。突然扯过她的手腕往卧室拖拽,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又想耍什么花样?你以为伪造遗书就能......"

"滚开!"夏思淼抓起台灯砸在他肩上,赤着脚冲向雨幕。寒风卷着冰雨抽打在身上,她却觉得比顾宇琛的怀抱温暖百倍。

巷口的霓虹灯在雨帘中晕成血色光斑,三个黑影从报废的轿车后缓缓围拢。为首的男人脸上横亘着刀疤,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她浸透的睡裙。

"小妹妹迷路了?"腥臭的烟味喷在脸上,"哥哥们送你回家啊。"

夏思淼转身要跑,却被扯着头发掼在潮湿的砖墙上。后脑撞上消防栓的瞬间,她听见顾宇琛在订婚宴上说的话:【我会永远保护你】。真可笑,此刻她竟希望那个魔鬼能从天而降。

"撕拉"

衣料裂帛声混着雷声炸响,冰凉的刀刃贴上脖颈。突然有重物倒地的闷响传来,温热的血溅上她颤抖的眼睑。

"谁准你们碰她的!"

顾宇琛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他握着滴血的瑞士军刀,黑色衬衫被划开三道血口。另外两个混混举着钢管扑来,被他反手拧断腕骨,惨叫声淹没在暴雨中。

夏思淼顺着墙壁缓缓滑坐,雨水冲刷着男人脸上的血迹。他跪下来想抱她,手指刚碰到她肩头就被狠狠咬住。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用西装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淼淼别怕..."五年未闻的称呼让两人同时僵住。怀中的女孩突然剧烈抽搐,苍白的唇间溢出血丝方才的撞击竟让她咬破了舌头。

顾宇琛抱起轻得像羽毛的人冲向医院时,瞥见她锁骨间晃动的银光。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订婚戒指,内侧刻着【C&X 0817】,他们原定的婚期。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秦风撑着黑伞匆匆赶来。他递上平板的手在发抖:"顾总,技术部刚复原了五年前的行车记录仪音频。老董事长夫妇遇害前,确实在和你大伯通话......"

顾宇琛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血肉模糊。监控画面里,大伯阴恻恻的声音清晰可闻:【二弟,要怪就怪父亲,谁让他那么偏心,什么都向着你。放心,小琛很快就会去陪你们......】

"患者脑震荡伴有失温症状,需要住院观察。"护士的通报将他拽回现实。病床上的夏思淼仿佛破碎的瓷娃娃,氧气面罩随着呼吸泛起白雾。

顾宇琛轻轻抚上夏思淼冰凉的手,却在触及无名指时浑身一震那里有道新鲜的割伤,像是有人试图摘下戒指留下的痕迹。

第16 章 顾宇琛的愧疚

消毒水的气味在晨光里浮沉,夏思淼望着窗外融化的雪,睫毛上凝着未落的泪。护工王姨端着白瓷碗进来时,看到她正用指甲抠着无名指上的戒痕,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珠。

"姑娘喝点南瓜粥,我特意加了桂花蜜。"王姨把保温桶放在床头,苍老的手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背,"疼的时候别忍着,哭出来才不伤肺经。"

夏思淼指尖一颤,保温桶里腾起的热气熏红了眼眶。这双手的温暖太像母亲,五年前母亲从二十八楼坠落时,血泊里僵冷的手指也是这样蜷着。

"小心烫。"王姨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突然压低声音,"今早有个穿黑风衣的先生,在走廊窗台放了这个。"她从围裙口袋摸出个丝绒盒,里面躺着支断裂的翡翠簪子是她二十岁时,顾宇琛跪着为她绾发的定情信物。

门外的顾宇琛透过玻璃望着这一切,喉结滚动咽下血腥味。他整夜守着病房,西装肩头还凝着昨夜她咬出的血渍。手机屏幕亮起最新消息:【顾明城替身已确认,真身昨夜乘游轮离港】,他摩挲着掌心被簪子划破的伤口,终于明白这些年困住他们的蛛网,远比想象中庞大。

夏思淼把簪子扔进垃圾桶的刹那,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王姨掀开窗帘惊呼:"造孽哟,谁把这么好的羊毛毯丢在花坛!"

墨绿色羊绒毯沾着晨露,边角绣着顾家家徽。夏思淼突然想起昨夜昏迷前,有人用带着沉香味的织物裹住她发抖的身体原来他连施舍温暖都要用刻着家族印记的囚笼。

"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改个披肩?"王姨捡起毯子拍打积雪,"这料子能裹三冬暖,扔了可惜。"

夏思淼望着老人飞针走线的背影,忽然被阳光刺痛眼睛。当年母亲也是这样坐在飘窗边,给她缝改顾宇琛送大的连衣裙,那时她们都以为绣的是嫁衣,没想到最后成了寿衣。

顾宇琛站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看着王姨将热毛巾敷在夏思淼红肿的脚踝。昨夜她赤足在雪地里奔跑,冻伤的肌肤现在泛着青紫,让他想起订婚宴那晚,他握着她的脚踝戴上翡翠脚链,说这是锁住今生的小月老。

"顾总,夏小姐的出院手续..."助理的话被厉色打断。

"用化名。"他扯松领带,喉间梗着硬块,"把云顶公寓过户到她名下,要匿名。"

玻璃窗突然映出夏思淼抬头的侧影,顾宇琛仓皇后退撞上消防栓。她望着他藏身的方向轻笑,那笑像淬毒的银针扎进心脏原来她早知道他在,就像这些年明知他的恨裹着爱意,却仍饮鸩止渴,不过到头来确都是笑话,是他恨错了人,是他眼瞎,才会害的如今这个局面,如果没有昨晚那封信和修复的行车记录仪,那他就算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弥补。

暮色染红病房时,夏思淼摸到枕头下的牛皮信封。王姨在门口摘着芹菜叶:"今早那位先生让我扔的废纸,我看写着外文没舍得扔..."

泛黄的信纸是五年前顾宇琛去巴黎出差时写的,法文字迹被泪渍晕开:【我的星星,等收购顾明城的股份,我就带你去看薰衣草,原谅我现在不能拥抱你。】

窗外急救车的鸣笛撕破黄昏,夏思淼把信纸按在心口蜷缩成团。走廊传来凌乱脚步声,顾宇琛的白衬衫掠过门缝,衣摆沾着星点血渍,果然,即使经过五年的磨难,彼此都是那么的恨对方,可是一切都是命运弄人,谁都怪不了谁。

第 17章 家宴

霞光漫过云麓山庄的蔷薇花墙时,林洛洛正踮着脚尖给玄关的鎏金座钟系蝴蝶结。珍珠发箍滑到鼻尖,卷成玫瑰花的裙摆扫过波斯地毯,两个小丸子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梢的金丝铃铛发出细碎清响。

"宝宝在做什么?"

秦九骁的声音裹着风雪卷进门,黑色大衣还凝着冰晶。林洛洛转身时踩到拖地的蕾丝裙裾,整个人扑进松木香味的怀抱,唇上立刻落下带着寒意的吻。

"给钟先生穿新衣服呀。"她举起缀满水晶的绸带,鼻尖冻得通红,"老公你看,和我的发带是不是双胞胎?"

“对,是双胞胎,不过宝宝是最可爱的。”

“不过我们现在要出发去老宅了,待会就晚了。”

“好哒,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老公来接我!”

迈巴赫在路上疾驰,开车的秦风默默转过脸,后视镜里映着秦雨抽搐的嘴角。黑色迈巴赫碾过积雪驶向盘山公路时,林洛洛正趴在秦九骁膝头数他袖扣:"这个是蓝莓味,这个是草莓味..."她突然撑起身子,珍珠发箍勾住了他的领带夹。

后座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秦九骁单手解开领带,任由小妻子把钻石领夹别在自己丸子头上。

秦家老宅的水晶吊灯晃得林洛洛眯起眼,她攥着秦九骁的食指往宴会厅挪,蓬蓬裙扫过红木楼梯上浮雕的缠枝莲那花纹与秦九骁母亲墓碑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客厅里秦老爷子,秦九骁的大哥秦明轩还有他的妻子徐玉婉早就在客厅等候,他们的儿子秦逸因为自己创业在国外谈合作还没有回来,所以今晚就没有在。

"洛洛来啦!"老爷子杵着虎头杖起身,唐装袖口滑出翡翠镯子,"这是小骁妈妈当年戴过的..."

"爸,传家宝该给长媳。"秦明轩突然碰翻酒盏,二十年陈酿在桌布洇出暗痕。他盯着林洛洛腕间的玉镯,想起母亲离婚那夜砸碎的龙凤镯,碎片至今还嵌在祠堂地砖里。长媳徐玉婉低着头完全不敢说话。

秦九骁指尖擦过林洛洛发烫的耳垂:"大哥醉了。"他语气轻柔,眼神却淬着冰,"母亲留下的东西,自然要给最干净的人。"说完把镯子带进了林洛洛的手腕。

林洛洛忽然伸手去够转盘中央的樱桃塔,腕间玉镯磕在骨瓷碟上发出清响。老爷子大笑起来,眼尾皱纹堆叠如菊:"和小芸当年一个样,见到甜食就走不动道。"

后厨飘来桂花糖芋苗的香气时,林洛洛正在锦鲤池边喂乌龟,因为老爷子把秦九骁叫去书房了,她太无聊了,她踮脚去够最高的莲叶,裙摆扫过水面泛起涟漪,倒影里突然多出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