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叹了口气,缓缓摇头:“奴才说句不当说的,那位西夏太子虽然不大恭敬,提的法子倒有几分可取之处若是咱们和西夏真能借着这个契机修复关系,待到他日,他登上王位,有夫人在一旁吹枕头风,必能成为大兴的一大助力,到时候,辽国之危便可迎刃而解。”
他这话,说到了徐元景的心坎里。
徐元景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印章,沉吟不语。
半晌,他语调干涩地问道:“你觉得,絮娘一个弱女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窦迁回道:“这个奴才不敢担保,不过,奴才瞧着,西夏太子是个难得的情种,他看夫人时的眼神实在痴迷,又以正妃之礼求娶,已经说明他的心意。”
窦迁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便看出满足贺兰缙云的愿望,对大兴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对徐元景的犹豫有些不以为然,为着替大皇子保住这摇摇欲坠的河山,只能迂回地劝说。
徐元景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扶额叹道:“只可怜了絮娘……朕实在不忍送她走上乐阳的老路……”
他又道:“西夏乃蛮夷之地,茹毛饮血,风沙肆虐,她的身子那么娇弱,怎么受得住?”
窦迁听出徐元景话里的松动,安慰道:“公主在天有灵,看见万岁爷为了江山社稷忍痛割爱,必定觉得欣慰。再者,夫人通情达理,又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在西夏太子的呵护下,想来不至于香消玉殒,万岁爷且放宽心,爱惜自身为要。”
徐元景在殿中枯坐许久,终于答应了贺兰缙云的请求。
他去长乐宫看了两回,宫人们忙着打点行装,准备和亲事宜,絮娘满面忧愁,泪水涟涟,却不再说那些央求的话,不由心痛如刀绞。
“是朕对不住你。”他爱怜地亲吻她柔嫩的玉脸,双目微湿,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待到朕重整旧河山的那一日,一定想法子接你回来。”
絮娘温顺地环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怀里,轻声道:“臣妾已经想清楚了,能为万岁爷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絮娘白日里忙着在众多宫人面前做戏,还不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独处的时候,便觉得不安。
她总瞧不见蒋星渊,心里害怕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掌控,自己真的被送到举目无亲的西夏,因此魂不守舍地推开窗子,往远处张望。
她没等到蒋星渊,倒等到了鬼鬼祟祟摸过来的贺兰缙云。
少年依旧散着黑发,为着遮掩行迹,将红衣换成玄衣,老远便露出雪亮的牙齿,冲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回可该叫相公了吧?”贺兰缙云利落地翻进屋子,搂着絮娘又亲又摸,急着把她往床上带,“再过几日,我就带你回西夏,你高不高兴?”
絮娘心神不宁,却不好给他脸色看,只能含含糊糊地点点头,由着他跪在地上,架高两条腿儿给自己舔穴。
许是因为心情大好,贺兰缙云舔得又热情又卖力,将絮娘伺候得小泄了一回,提枪上床,使尽浑身解数,干得她娇吟不止。
“你放心,到了西夏,有我给你撑腰,没人敢欺负你。”他将她仰面抱在身上,挺腰时快时慢地操弄着,爱不释手地把玩盛满奶水的玉乳,“我多找几个仆妇伺候你,再找七八个身手一流的勇士贴身保护你,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你过不去,说什么难听话,你就让勇士们抽烂他的脸……”
“回去之后,我可能要忙上一阵子,等收拾完那些不安分的小角色,将太子的地位稳固下来,一定盖个比长乐宫更大、更漂亮的宫殿给你。”贺兰缙云完全忘了自己刚开始是怎么腹诽徐元景奢靡无道的,绞尽脑汁讨美人欢心,“絮娘,往后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我,趁着年轻给我多生几个小崽子,我以西夏皇族世世代代的尊严与荣耀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背弃你。”
絮娘被他真挚的话语感动,不敢说自己从没打算跟他去西夏,愧疚得眼尾发红。
贺兰缙云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兴冲冲地射了一回,掰着她的腿将穴里流出的秽物舔干净,又在她身上戴了许多金银首饰,这才依依不舍地翻窗离去。
正月底,絮娘换好嫁衣,含泪拜别徐元景,坐上马车。
她在和亲队伍和使臣团的簇拥下,离开幽深宫城,一路往西夏而去。
行至郊外,蒋星渊骑着一匹白马追上贺兰缙云,拱手道:“殿下请留步,奴才有些话,想与殿下单独聊一聊。”
贺兰缙云对他的印象很好,如今因着絮娘,又多了几分爹看儿子的心情,便挺起胸脯,努力端出稳重气场,道:“什么‘奴才’不‘奴才’,我们之间不必讲那些破规矩。阿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250|第二百四十五回 分条析理大伪似真,加冠定情坐享其成(二合一,3900+,补19000珠珠福利)
一行人在驿馆稍作休息。
蒋星渊与贺兰缙云各骑一马,往地平线的方向走去,
马儿踏着悠闲的脚步,时不时低头啃食草根,尾巴一甩一甩,染上落日的余晖。
“阿渊,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娘?”贺兰缙云得偿所愿,神采飞扬,眉眼间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连说话的语调都微微上扬,“等我继承我父王的王位,你要是愿意,就去西夏和你娘团聚,到时候,我给你封个大官做做。”
蒋星渊温声道:“殿下文韬武略,定能心想事成,只不过……我担心我和我娘,等不到殿下登上王位的那一日。”
贺兰缙云愣了愣,浓眉皱起:“什么意思?你是不信我的诚意,还是不信我的本事?”
“我相信殿下是真心喜欢我娘,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她。”蒋星渊轻轻叹了口气,面露愁容,“可是,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见贺兰缙云若有所思,他继续说下去:“使臣团进入大兴国境之后,一路畅通无阻,殿下没有想过为什么吗?您真的以为,您那些羽翼渐成、各怀心思的弟弟们,会眼睁睁看着您回国,什么都不做?”
“是你?”贺兰缙云反应过来,眸中闪过惊讶,“你替我挡了他们的暗算?”
蒋星渊微微点头,脸上的忧色越来越浓重:“殿下的弟弟都不是池中之物,派出的刺客下手狠辣,视死如归。我折进去不少人手,好不容易活捉两个,还没来得及交给您发落,他们便咬舌自尽,只字不提幕后的主使之人。”
贺兰缙云咬牙切齿,骂道:“上不得台面的狗玩意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恕我直言,殿下回国之后的处境并不乐观。”蒋星渊替他分析利弊,说话条理分明,“这么多年过去,西夏的朝局只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重新理顺需要时间,而您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我明白你的意思。”贺兰缙云十分感念蒋星渊的提点,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亲切,“阿渊,你放心,我一定小心应对,绝不会着了他们的暗算。”
“殿下没有明白。”蒋星渊似是有些不好开口,斟酌了会儿措辞,方才迂回地提醒他,“乐阳公主嫁到西夏和亲的时候,殿下似乎还小,您记得当时的情形吗?记得西夏皇族对她是什么态度吗?”
“你别小看我,我从小记性就好。”贺兰缙云毫无防备地和他聊起陈年旧事,“公主和你娘生得一模一样,美貌多情,聪慧过人。那时候西夏还是我大伯做主,自打娶了公主,他就像丢了魂一样,从早到晚跟她腻在一起,做梦都盼着和她生个孩子。”
“后来……”贺兰缙云像是想起什么复杂的纠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几个叔叔也惦记上她的美色,争着抢着要做她的入幕之宾,没过两年,大伯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意外’里,二叔自立为王,霸占了她的身子……再后来,公主与我父王里应外合,铲除奸佞,自己却忧思过度,病重而亡……”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蒋星渊回头看向驿馆的方向,“从小到大,我娘因着那张脸,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到了西夏,她无依无靠,只能仰仗殿下的庇护而活,可殿下腹背受敌,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证她的安全呢?”
贺兰缙云想要反驳,却拿不出过硬的理由。
“殿下,成大事者,不能有软肋,至少,不该把软肋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蒋星渊勒停骏马,定定地看着贺兰缙云茫然的眼睛,“您也不想看着公主经历的不幸,在我娘身上再一次发生吧?”
贺兰缙云的脸色变得难看,张了张嘴唇,声音干涩:“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絮娘还给你们那个狗……那个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