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关切地回过头来,却在听到孟流年叫自己“今笙哥哥”时,神色明显一愣。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缓步靠近床上的孟流年。

“你醒了。”夏宇很绅士地把原本放在床边的椅子向后挪了挪,移到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才坐下,温柔而疏离。“刚才医生来给你检查过了,说你只是身体虚弱。如果你还觉得身体不舒服,我可以派人陪你去医院,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回去了。”

“孟今笙,你不记得我了吗?”孟流年还没有从上一条时间线中回过神来,甚至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她焦急地抓住孟今笙胸前的衬衣,越说越慌。“我是孟流年,你妹妹啊!”

可夏宇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她泼得透心凉。

“小姐,你认错人了。”夏宇不容冒犯地把孟流年的手从他的衬衫上挪开,轻轻把皱痕抚平,语气越发冷淡下来。“我叫夏宇,不叫孟今笙。我也不认识你。”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孟流年掀开被子下床,可头脑又是一阵眩晕,险些又栽倒在地。

可这次,夏宇只是直接把她按回到床上,用略显生硬的语气道:“坐好了。”

孟流年还想说什么,可大脑一直处在信息过载的状态,张了张嘴,又好像没办法组织语言,原本苍白的脸颊憋得通红,连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连夏宇都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门外的声音透着少女的清脆,“哥哥,是我!”

夏宇如释重负地上前开了门。

“叫我来干嘛?”林筱雅好奇地探进头来,在看见坐在床上的孟流年时,明媚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她大步跨进房里,在确定屋里只有夏宇和孟流年两个人的时候,语气不善地质问起来。“就你们俩?”

面对妹妹林筱雅如此直接的质问,夏宇清冷的脸庞都闪过一丝的不自然。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会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生出如此复杂的情感。

在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求救时,他感到无比心痛;在看到她要被强行掳走时,他几乎失去冷静;在发现她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时候,他内心的期待宣布落空。

本来夏宇把昏倒的孟流年抱进活动安排的休息室,交给随行的医生就可以继续参加活动了。但他偏偏不放心,在明知道她没有大碍的情况下,还是把她送回到酒店套房休息。

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对于异性,他一直都是拒之千里。

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口口声声喊自己哥哥的女孩,心中就是有种莫名的似曾相似,仿佛在梦中见过千百回。

可他方才坐在她的床边,细细端详过她的睡颜。

他非常确定,他和她并不认识。

是他遗忘了什么吗?

他想等女孩醒过来以后,再问清楚。可就在她醒过来,喊自己“孟今笙”的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了。

不是他遗忘了,是这个女孩把他当成是别人了。

也许他对她的复杂情愫,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想到这里,夏宇终究不再沉溺。他对林筱雅道:“你们都是女孩子,她就交给你照顾了。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夏宇说完,不顾两个女孩一脸懵,就要走出房门。

“别走!”孟流年一听,也顾不上眩晕,踉跄着要追上去。

已经踏出房门的夏宇,听到孟流年的挽留,竟然又折返回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在林筱雅惊讶的目光中,把什么东西塞进孟流年的手里,才又迅速离开。

孟流年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张夏宇的名片。

林筱雅被自己哥哥反常的行为惊到了,又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对着自己哥哥的名片发呆,顿时有种心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哥吗?”林筱雅的语气来者不善。刚才活动现场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她对孟流年的出现十分怀疑,笃定了对方是有意接近,图谋不轨。

孟流年这才缓过神来,把视线从夏宇的名片挪到林筱雅的脸上,皱起眉疑惑道,“林筱雅,你也在?”

孟流年一下就认出了林筱雅,可现在的时间线的林筱雅,明显并不认识她。

在母亲常慧敏被杀,孟敬山与林冰茹再婚的时间线里,孟流年和林筱雅成了一同长大,针锋相对的重组家庭姐妹。可在如今常慧敏和孟敬山先后被杀的时间线里,林冰茹选择了跟前夫的小弟,夏宇的二叔夏书俊再婚。孟流年跟林筱雅自然就变成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又不认识你,别跟我套近乎。”林筱雅白了孟流年一眼,“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有人派你过来接近我哥的?”

林筱雅越说越气,心里几乎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自家哥哥的死对头,老是缠着自己的臭流氓,李晟。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冷冷地上下打量孟流年一番,狐疑地道:“你老实跟我讲,是不是李晟派你过来勾引我哥哥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李晟。”

放在平时,孟流年高低要跟林筱雅来个嘴炮大战。可现在她脑瓜子嗡嗡的,并不想跟对方起冲突,只道:“我认识你,你认不认识我随便。”

林筱雅把孟流年的虚弱看作心虚,再接再厉道。“我看你这要身材没有身材,要脸蛋没个脸蛋。那个色痞,怎么就选你这种货色来考验我哥。”

林筱雅说着,咯咯地自个儿笑起来。想用这种方式摧毁对方的自尊心,给自己找点平衡感。

而事实上,夏宇对孟流年的态度让她嫉妒又恐惧。她从没见过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哥哥,会对一个女人流露出局促的一面,明明不舍,却又落荒而逃!

她希望自己只是多心了。

孟流年被林筱雅时而嘲弄,时而嫉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干脆转身躺回床上,把自己重新埋进被窝当中。

“你竟然睡我哥睡过的床!你怎么敢的!”林筱雅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想把孟流年从床上薅下来。

夏宇住的总统式套间其实有两个房间,而夏宇睡的是另外的房间。只是夏宇之前压根没让林筱雅进来过,所以林筱雅才会以为这是夏宇睡过的床。

“你别碰我呀,放手!”

两人正撕扯得有来有回,正巧走廊又来了人,因着房门没关,便直接走了进来。

“大小姐。”来人是夏宇的私人助理,以十分专业的态度无视了房中的混乱。

“酒店前台有自称是邹小姐的父母的女人来找邹小姐,我已经确认过身份,她的确是邹小姐的母亲,叫邹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