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知道周丽珍是卖保险,而且还有那么高的收入,她觉得当中有猫腻。作为一个交际广泛的、做保险业务的漂亮单身女性,孟流年猜测过她是不是有跟某些老板不能言说的关系,或者干脆就是某位老板包养的情人。
但随着对她的工作和生活的深入了解,孟流年又觉得是同作为女人的自己过于狭隘了。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手段去赚钱呢?就算是做熟人的生意,或者以做生意为目的结交人脉,说到底没偷没抢,有什么可耻或者不正当的呢?
孟流年这么想着,看到周丽珍离席,她赶紧跟了上去。发现周丽珍来到茶铺门口的榕树下,给自己点了根烟。
她突然有点尴尬,因为自己不抽烟,跟着出来好像有点奇怪。她怕周丽珍怀疑自己在盯梢她,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周丽珍却先开口了。
“没关系的,跟大家随便聊聊,他们人都很好。”
周丽珍的话让孟流年心头一暖,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对她的揣测充满罪恶感。
说到底到目前为止,她对周丽珍的所有怀疑,都没有直接的证据。周丽珍在原来时间线的死亡与第四起案件发生的时间一致,有可能完全就是一个巧合。也许他们都是受害者。
周丽珍可能真的不认识曾森。
也许她可以选择用更开诚布公的方式跟周丽珍聊聊,看看能不能推测出她跟曾森,以及刘一方之间,冥冥之中的联系?
“阿珍,你今天原本是有什么计划吗?”孟流年尝试用一种更平易近人的方式切入话题,“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没有约什么人一起过吗?”
周丽珍听罢,红唇上叼着烟,一边手上摆弄着打火机,一边饶有兴味地盯着孟流年笑。“你是在打听我……有没有男朋友吗?”
“不是不是……”孟流年反射性地否认,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的确就是她想了解的问题,于是腆着脸问道,“你有吗?”
“应该……不算吧……”周丽珍的表情微变,随即露出狡黠的神情,她故意把话最后的音调拖长,暗示自己有情况。
孟流年就像回到读书时代聊八卦时的状态,顿时找到了感觉,激动起来,追问道,“暧昧对象?展开说说呗。”
“他对我,挺好的,我们时不时都会在一起。只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周丽珍发出一声轻笑,“阿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碰见那个合适的人的。”
孟流年被周丽珍的话弄得一时发了怔。
原来在周丽珍的眼里,爸爸妈妈……他们是合适的吗?
可自己从记事起,就一直想不明白,爸爸妈妈只要凑一起就会吵架,既然没办法相处,却为什么不肯离婚?
“不怕你笑我,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初我留下了跟那个人的孩子……” 周丽珍轻轻吐了口烟雾,吞吐中仿佛夹杂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我们会很幸福吧。”
“那个人?”
“嗯。”
孟流年觉得,“他”和“那个人”的称呼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不知道周丽珍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听周丽珍淡然的语气,母亲肯定是知道的。她害怕自己穿越的身份暴露,所以不敢直接问。但或许她可以尝试套套话。
“你最近,还见过那个人吗?”
周丽珍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眼神失了焦,仿佛思绪也飘向了远方。
孟流年还想再聊点什么,周丽珍却先一步打住了她。“出来有点久了,回吧。”
第二十八章 被带走的周丽珍
为避免打草惊蛇,孟敬山跟几个同事便衣来到了福山区北山一路北岭居附近。
他在小区的街道办里查过北岭居 B 栋 1804 的住户信息,登记的房东并不是曾森,人也不在国内。房子是通过亲戚委托给房产中介常年出租的,估计是中间转手太多,他一时半刻也没查到这个叫曾森的人的情况。
不过询问附近的邻居,倒是能确定里面住了个年轻的男人,日常西装革履,早出晚归,还时不时拉着行李一走就十天半个月,像是个成功人士。
他们敲了 1804 的门,里面没有人,外面的水电表也不怎么转,也的确印证了邻居说的,这里的住户不常回来住。
“敬山,你的线人是怎么确定这里今晚会有命案发生的?”
他们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面对吴队长的质疑,孟敬山也有点绷不住了,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找了个间隙给孟流年打去电话,“你能不能讲清楚,命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孟流年也很无奈。刘一方在死前对犯罪细节交代得很模糊。
“你将来会抓住刘一方的,但是之前制造康乐村火灾,从你手里逃走的那个嫌疑人,在未来一直没有被抓到。我怀疑刘一方被枪毙前拒绝交代的那些案件信息,都跟那个嫌疑人有关。”孟流年原先害怕跟当事人透露过多与之相关的消息,可能会影响未来的发展。
但如今在 2019 年,那个神秘的嫌疑人已经向自己出手。她有预感,留给她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孟敬山犹豫了许久,突然道:“阿敏,她也会被刘一方杀死吗?”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如果 20 年后的年年穿越回到现在,帮助他破这个案件,还强调要他保护妈妈,那最有可能的事实就是,妻子常慧敏会死在这个凶手的手里。那样,一切自然就通了。
电话那头,孟流年用沉默替代了肯定的回答。
虽然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孟敬山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事实。
“年年,你是个好孩子。”孟敬山用手胡乱抹了抹眼里的泪花,“无论如何,爸爸相信你。爸爸可是公安,一切交给我吧。”
“爸爸……”孟流年的声音有些哽咽。无论她多恨父亲将来再婚有了别的女人,这一刻,她都已经释怀了。
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的信息,让孟流年意识到,光是提供案卷记录里涉及的作案时间和地点,其实并不足够。运气好的话,警方那边也许有可能在罪犯作案的那一刻阻止犯罪,抓住凶手。但万一恰好发生什么意外错过了呢?或者有没有可能,刘一方供述的信息本来就跟案件的真相有出入?
如果又像上一次康乐村围捕一样,让凶手逃脱,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穿越的机会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束手无策,她已经没有其他更有用的线索了……
孟流年无奈挂了跟父亲的通话,回到茶铺,却发现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新情况周丽珍的人和东西都不见了。
“福伯,阿珍去哪了?”孟流年顿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