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弥将那条鸿沟延长,围着岛画了一个圈:“五师兄你看,这像什么?”

朗胧凝目瞧着,没有说话。

霜弥道:“我们只知道断崖,是因为我们从这边跳到岛上的时候,只看到过这一面断崖。但假如,这种断崖在别处也存在呢?”

“灵蛇巨大,但是它是在移动中的,如果有移动,地面就维持不了平衡,一定会发生断裂或坍塌,就如我们之前遇到的那样。”

“但是血舞之花所生长的那片土地,是一直没有断裂过的,否则那些根须不会蔓延至整片土地。”

“所以,我认为灵蛇的移动方式,是围着某个东西打转的,就像这样。”霜弥在那个圈上缓缓绕了一下,“我们看到的断崖、鸿沟,就是灵蛇的移动轨迹。至于它是围着谁打转,我想应该很明显了,就是这整个秘境的针眼,我们要找的出口。”

朗清睁大眼睛:“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在蛇眼都找不到出口,敢情这出口根本不在灵蛇身上,而是被它包围起来。”

“但是我们几乎将秘境走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法阵。”朗胧皱眉。

霜弥站起身,看着远方的断崖。

“应该是因为时机没到。”霜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是灵蛇的左眼。那么那个方向,就应该是灵蛇的头部。”

霜弥伸长双臂,比了比:“师兄你看,如果将那个凸起的山角,与断崖重合,会怎样?”

朗景淮颔首道:“刚好与断崖相接。鸿沟不复存在,山和岛相连。”

“我想,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霜弥放下手,“巨蛇日行千里,粗略估计,应该几个时辰之后,就会与断崖相接了。”

伍仲胥看了看随身用来记录的帛布:“距我们进秘境,已经过了四天了。”

也就是说,距离试炼结束,也就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

“那我们就等到最后一刻。”霜弥眉眼弯弯,笑得恬静,眼神温和而坚定。

伍仲胥收起帛布,点点头。

朗景淮负手站在她身侧,微微偏头瞧着她,露出一个笑影。

几个时辰后,云移日换。原本炽烈的太阳被云层遮盖,而在这个时候,凸起的“蛇头”果然与断崖相接,在断崖的另一头,传来重目虎怒气汹涌的咆哮声,巨蛇亦不甘示弱,沙地疯狂地抖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巨蛇就会昂起头,与重目虎拼个你死我活。

“走!”

霜弥喊了一声,几人顺着巨蛇背脊的山路朝下狂奔,身后两头上古神兽拼杀的声音不断传来,恢弘庞大,仅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那透人肺腑的力量。

在原本血舞盛开的地方,如今只剩枯死的花藤,横卧缠绕在地上,已经变成了褐黄色,有一种深秋的凄美,花藤中央,簇拥着一个升起的祭坛,祭坛中央的法阵,散发着精纯的光芒。

七人在法阵中站定,白光闪过,时空扭曲,再睁眼时,他们出现在偌大的殿宇之中,红柱高楼,房屋空荡,梁上仅仅悬着数个朱红色的灯笼。

霜弥回过神来,便听到一把沧桑的声音,对他们祝贺道:“恭喜,朔月门五人,上阳派两人,通过试炼,入选宁定院!”

-

霜弥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个老者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霜弥才一蹦而起,求证道:“是我吗?朔月门通过的五人之中,有我吗?”

老者瞥了她一眼,似乎训斥她的不庄重,但嘴上却很实在地说:“小姑娘,你若不确信,可去那边确认分数。”

老者指的方向,有一张长桌,几个高高盘发、红色衣裙,裙裾开到大腿的女修正低头研磨,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霜弥忙不迭地奔过去,在桌前急刹车,咽了咽口水平复心情,才道:“几位姐姐,我是朔月门的霜弥,想确认下我的分数,可以吗?”

其中一个女修抬头,对她微微颔首,另一个女修仍写完手上的最后一笔,才将那张长长的纸递给她。

霜弥接过来看,方才这位女修正记录着成绩,刚写到“朗景淮,基本分三十分,获得天阶物品乌霜草五百分,刺伤重目虎三十分,共计五百六十分。”

下一个,是霜弥的名字。

霜弥想了想,道:“姐姐,请问这个分数还可以改吗?”

女修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道:“秋叶砚,落笔不改。”

霜弥听说过这种墨水,是秋叶山的特产,写到纸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涂抹修改,这是为了防止分数作弊。

朗景淮的总分已经计算出来了,霜弥没有办法,但其他人的还没有写。

霜弥和女修商量道:“姐姐,我想处置一下我的分数,可以吗?”

女修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将笔递给了她。

霜弥也获得了天阶物品,寻灵虫,但是这五百分,她没办法自己拿着。

霜弥将这五百分匀给了一刻不停地尝试营救她的几位师兄,上阳派的两人和朗幽、朗清朗胧顿时各加了一百分。

女修接过笔,继续计算着霜弥的成绩,“基本分三十分,获得天阶物品寻灵虫不计分,获得人阶物品血舞花眼五十分,破解秋叶山秘境之谜五十分。”

最终霜弥的分数,算来算去,还是跟其余几位师兄一致。

几个人的名字旁边,都被红印章戳上了一个鲜红的“通过”。

霜弥呆呆地看着那个印记,有些恍惚。

另外几人这时也看完了成绩,发现跟他们自己计算的不同,问过之后知道了原委,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道:“霜弥姑娘,你怎么把你的分数加给我们了。”

“小师妹你是不是傻?嗐,我真是白问,你就是傻。”

“师妹,真的不必如此。”

霜弥僵硬地转身,看着他们,痴痴地咧出一个傻笑:“各位师兄……我以后,真的能跟你们一起去宁定院啦。”

朗清沉默下来,盯着霜弥半晌,揉了揉鼻尖,掩去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