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出去?”我顺手摸摸他的脸,在他旁边坐下,“台风已经北移了,今晚估计有暴雨,也不知道车库会不会进水,我得把咱家的小车往高处开开。”

“我得去把我的店门关上,今天给员工放一天假。”

“那等你吃完饭我开车带你过去。”我又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薄薄的窗帘,脸贴着玻璃往外看,屋外小广场边上的几颗年纪不大的小树苗已经被吹歪了,另外五颗粗壮的大树枝条在骤雨中狂舞,我看到一个穿着橙黄色工作服的人正往小区门口走去,他的塑料质感的衣服和人一起在风中瑟瑟发抖。

“嚯,今天居然还有上班的。”我注视着他,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那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咱俩这样闲的一批。”

“是啊,”我哈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颗心,“再不上班,就要两看相厌了。”

罗鹏“啧”一声,端起稀饭来喝了一口:“你不吃饭吗?”

“我一会儿吃,”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我便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轻轻地捏着罗鹏后颈的那一小块皮肉,“过几天跟我回家看看我爸妈去吧。”

“好啊,”罗鹏想了想,“要不要带点什么回去?”

“再说吧,”我继续捏他,感觉像是在捏一只桀骜不驯但只对你喵喵叫露肚皮的小黑猫,“你爸妈还有你弟弟没再联系过你?”

罗鹏偷偷一笑:“我把罗旭给拉黑了,反正拖着呗……咱们不说这个事儿了,不说它就是不存在的,君阳,我中午想吃毛血旺。”

我一愣:“这天上哪儿给你整毛血旺去啊?”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竟然也有点想吃了。浸着红红辣油的火腿片,毛肚,鸭血,放点蛤蜊……再配上可乐或者啤酒,就着米饭吃。

啊。

“一家饭店也不开吗?咱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看看吧。”罗鹏很快就吃完饭了,起身端着空碗往厨房走,扔进洗碗槽里,开始放水。

“那也行啊,要是买不到只能我回来做了,”我跟了上去,亲亲他,“给你做红烧茄子。”说着,拿起自己的水煮鸡蛋,在流理台上滚了一圈。

这家伙,怀孕也才一个月多一点,发现才不到半个月,孕期反应还没怎么着呢,要求倒是提的一套一套的。

“现在闻着味还恶心吗?”我剥开鸡蛋,问道。

“不了,你吃就行,”罗鹏站在一旁洗碗,“我觉得其实我还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吐完之后就舒服了。”

“是吗?”我质疑,“我觉得挺可怕的,每天早上听见你在厕所里吐我都觉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你下一秒就吐撅过去。”

“担心我?”罗鹏扬扬眉毛。

“当然。”我吃着鸡蛋,含混不清道。

罗鹏嘿嘿笑着,往我身上蹭:“当年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别的班的女老师怀孕了,每次晚自习,大家安安静静的,谁也不出声,就能听见她在走廊最尽头的厕所里干呕。”

“这么严重?晚上也吐?”我皱皱眉,在我的认知,孕吐只会发生在早晨。

“对啊,她吐的时候我们整个楼层的学生都能听见,撕心裂肺的,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还特别同情,后来是同桌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怀孕了。”

我不免笑出了声,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怀孕太辛苦了。”

“其实还好吧,这个都看个人体质,不是还有人怀孕了也不胖吗?”罗鹏把碗放到滤水网上,“吃完饭了吗?走吧。”

“很少啊,”我拍拍手,走出厨房,“记得怀孕的时候也要多动动哦。”

我们穿好衣服走出门,雨下的并不算大,就是风过于猛烈,吹的雨都像是要横着下,罗鹏带上帽子,挨过来一把搂住我肩膀。

“好大的风。”我一张嘴,冷空气就呼呼地往嘴里灌,于是赶紧闭上。

“我记得有一段路上有挺深的积水,你到时候绕道走。”坐上车,罗鹏说道。

“商店都关门了。”一路开着,我看了看,平日熙攘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就刚刚开过的那一小段路程,除了他们,没看到一个人经过。雨刷近乎徒劳地工作着,刚刷上一轮,雨点又立刻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像不像世界末日?”罗鹏一巴掌拍我大腿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有点,”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灾难片,“你别光顾着逼逼,注意着看下周围,我怕树被吹断了砸咱们车上。”

罗鹏信誓旦旦道:“这不至于,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常识,咱们这里的风速不会把树吹飞的。”

“哦,那好吧,不过你也看着点。”

“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境下我们应该干点什么吗?”罗鹏欲言又止地偏头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只有我们两个人。”他重复道,接着补充:“而且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做。”

“我懂,不过如果真的世界末日,咱俩应该先在大街上做一次,想想就刺激。”我说。

罗鹏转过头去:“我骚不过你,但是,我觉得可以在我的店里做一次。”

我止不住地笑起来:“你想的倒是挺美的,就不怕喷点啥奇怪的液体到你给客户准备的东西上?人家到时候拿起羽毛球拍一看,嚯,这白白的”

“操,”罗鹏也跟着笑得抖起来,手也不老实地从我的膝盖摸到了胯下,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有完没有。”

“这可是你开的头……”

我们又聊了几句,就到了罗鹏的店的门口。旁边的水管子稀里哗啦地往外漏水。

“绝了,这里太容易淹了吧。”我低头仔细看了看,地上积着挺深的一层水,踩下去呱唧一声,鞋底都能没没了。

罗鹏拿着钥匙开锁,哐哐地往外拽:“是啊,这地就这一点不好,当时买的时候便宜,位置也好,流量大,就是地势太低了。”说话间,他拉开了门,我立刻钻了进去。

“还是里面暖和些。”我原地蹦了一会儿抖抖冲锋衣上的水珠,罗鹏走过来将他的外套脱下搭在了柜台上:“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往高处放放。”

“一定会淹吗?”我也脱下衣服,打了个喷嚏,浑身一激灵。

“以我往年的经验,会漏水,但应该不会很严重,不过有一个大客户订的单子我还没给他送过去呢,得保护好了,”罗鹏四下看了看,拉住我的手,使劲搓了搓,“给你暖暖,别感冒了。”

“我想把手放你脖子上。”我说,并且蠢蠢欲动。

“别得寸进尺。”他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