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一早出发,头晌便出城了。这还是宝珞穿来后,头次独自出城,驾车走在乡间小路上,她心中莫名有点小兴奋,便也不顾什么讲究,让金钏把车帘都掀了起来。

车里顿时气流通畅,空气里带着田间的清香之味,沁人心脾。宝珞正感受着这份惬意,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趴在车窗朝后看,登时愣住了!

那白马之上,一身玄色曳撒,疾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甩都甩不掉的磨人精,叶羡

☆、30.三章合一

“表姐, 你是想把我甩掉吗?”叶羡驾马刚及她车, 便俯身朝着窗里的宝珞问了句。

瞧他那煞有介事的表情, 宝珞强笑, 尴尬道:“没有啊, 我这不是要去田庄收账吗……”

“那你为何不带我?”

这话一出, 宝珞愣住, 透过窗口仰头望着他,一脸的懵。她为何要带他啊?又不是出去郊游,再说她连自己弟弟都没带, 凭甚带他!

宝珞懒得搭理他,手一甩把车窗帘布放下,隔断了二人。

然叶羡却从一侧奔到另一侧, 质问道:“你不是答应我姐, 要照顾我的吗?”

宝珞好生无奈, 瞥着他道:“叶少爷, 您伤不是好了吗, 你还想我照顾你一辈子啊!”

“也不是不可啊。”叶羡佻笑, 驾马快了一步,从车夫身后跃身翻了进来。

宝珞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叶羡看了眼金钏, 扬了扬下颌,金钏会意, 赶紧窜到车夫身后, 给他腾出位置来。他顺势坐在宝珞身边, 撒娇似的笑吟吟道:“伤没好, 骑马怪累的,和表姐在车里歇歇。”

“还装!郑院判都说了,你伤早好了。再说你伤得是胳膊,又不是腿,如何骑不得马!”

“骑马也要握缰嘛。”

“你伤的是左臂!”

“那也得持鞭啊。”

宝珞无语……好吧,他又赢了。

“叶羡,你出城就是为了跟着我吗?”

“对啊。”叶羡笑应。可眼见她脸色不大好了,赶紧补充道,“我这也是借机同行,去城郊的别院转转。”

宝珞闻言,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啊,眼看就要科考了,不老老实实地在府上读书,四处乱窜什么。贪玩也要有个限度不是?这话许我不该说,可好歹你姐姐是我最好的闺友,咱们也自幼相识,我便也不跟你见外了。你乡试是最后一名,如今会试,那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南北直隶的举人皆汇聚于此,堪堪那么几个进士名额,你若再不努力,如何榜上有名啊!”

“是,我知道,你的老师是孔老翰林,你祖母又是大长公主,便是陛下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但咱自身也得有点底蕴不是,若到时候人家想提分都无从下手,你说尴尬不尴尬?”

“嗯,尴尬。”叶羡一本正经地应了声。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宝珞哭笑不得,却还得小心翼翼,继续哄道:“既然你懂得这道理了,那便回去吧,回府里好好读书,备考……”

“不必了!”叶羡忽而笑了,抬手竟从怀里掏出本书来。他挑了挑眉,得意道,“如此,便是两不误了。”

宝珞被他气得脑仁疼,深吸了口气,靠在了车厢壁上,阖目再不想看他一眼了。而叶羡却佻然而笑,长腿一伸,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慵然自得地看起了书来……

也不知走了多远,路越发地不平,马车颠簸,并排而坐的两人随之晃动,偶尔手臂摩擦,偶尔肩头碰撞,不过二人都未曾在意……或许说是太过在意,使得他不禁放下了书,默默地感受着这份真实……多少次在梦中,他试着触碰她,却怎么都碰不到,恍若两个虚无的灵魂走向彼此,穿越彼此,最后远离彼此……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她秀眉紧蹙,小脸色惨淡淡的白,两只水润的唇瓣紧抿,颜色浅得只余下薄薄的唇脂浮色……

“表姐,你又晕车了?”

宝珞点头,试着深吸了口气,可没什么效果,眉心拧得更紧了。金钏也察觉,慌忙要过来,却滞在了半路只见叶少爷左臂一伸,将小姐揽进怀里,让她头顺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宝珞无力,推搡要起,却被一个颠簸又晃了回去。他搂紧了她,从锦带里拈出颗酸梅干送到她唇边,柔声道:“吃吧,吃了能缓一些。”

她开口含下,唇瓣闭合时触碰到他指尖,那感觉柔软温热,不是无尽的凉……他心蓦地一颤,一股子暖意化开……

其实真正心暖的是宝珞,每次和他同行,他都会随身带着酸梅,好像就知道她会晕车,特地准备的似的。

呕吐的感觉是压下去了,脑袋还是很晕,宝珞有点后悔昨晚对账对得那么晚,夜里休息不充分。其实她身体还是很好的,尤其最近这段日子加强保养和锻炼后,可这晕车的毛病还真是与身体素质无关。

叶羡也瞧不过了,见前面好似有个简陋的茶馆,便让车夫停下,带着宝珞透口气,歇一歇。

“表姐这又是何苦呢,遣人来便是了,何必遭这趟罪。”叶羡取来车里随带的茶盅,亲自冲泡,给宝珞斟了杯茶。

宝珞正揉着额,接过来一口气饮下,道:“我刚接手,这底子若不打好,遣谁来都是扯淡!”

“表姐你太认真了。”

“不认真如何,我手里就捏着这么些东西,含糊不得,不然往后拿什么养活自己。”

叶羡闻言微怔,问道:“表姐还真不想嫁人了?”

“谁说我不想嫁人了?”宝珞抬眸睨了他一眼,脑袋还是有点混。“若是到了想嫁之时,我还是要嫁的。但嫁人不等于我要把自己的命运都捆在他人身上。这世上啊,谁都靠不住,除了自己。”

“可这世上的女人不都是如此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叶羡反问。

“那若是夫亡无子呢?”

“这……”

“那若是无父无夫呢?”

“这……”

“那若是被弃被休被赶出家门呢?”

叶羡被这连续的三个问题逗笑了,他眸色深沉,淡淡道:“这些意外,表姐应该都不会经历的。”

“即便我是幸运的那个,我也不想做谁的附庸……我有我存在的价值,这价值不该是从父从夫从子,它有它实现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