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涯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嘶声道:“你要我自愿被发配充军?你你想都不要想,张泓炎!我刘涯罪不至此,我不过是纳了几个妾!”

“如此,便给你第三条路。”张泓炎漠然道,“今夜你因郁结愤懑,暴毙狱中,明早便有人来替你收尸。”

“你......你们......!果然那场大火就是你们张家搞的鬼!还有那些公告,那些畜牲的鬼叫!”刘涯怒道,“你们如此待我,我爹一定会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们!”

一旁张渐若笑道:“你爹?刘洹公想必还在为如何与陵阳王求情而焦头烂额罢?刘涯,你可知此事本到不了王爷耳朵里,若不是我三弟前去拜访时顺嘴提了一句,你哪里有机会体验这牢狱里头的新鲜生活?”

刘涯登时脸色煞白,瘫坐在草席上嗫嚅说不出话。张泓炎嫌弃此处脏乱,不欲与他多说,最后道,“我本懒得与你计较,但你敢打姚小满的主意,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要走哪条路,你自去选罢。”

张泓炎说完便走,一刻也懒得多留。张渐若没有一起走,而是摸着下巴看着刘老三,笑得让人发怵。

他蹲下来,开口道,“刘老三,算你走运。我本想打断你两条腿,再叫辆马车把你从后门拖走,让你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可惜我如今也算转性了,我家夫人不喜我动粗,若叫他知道我又折腾了人,他指定不高兴。”

他以折扇点点刘涯的膝盖,面色渐渐变得阴冷,“但你那一脚也没留力气,把我家夫人踹得疼了好几天。这口气我指定是咽不下去了,要么就拿你的膝骨来给我解解气?”

“你.......你敢动用私刑!姓张的”

哗啦一声,狱卒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张渐若直起身走进监牢。刘涯慌忙后退,正要大叫时,被狱卒眼疾手快捂住嘴,手臂反剪在后。他恐惧地睁大眼睛,眼中是张渐若高挑逼近的身影。

紧接着就听一声骨头错位的喀啦声响,惨叫被全数闷进喉咙。

烛火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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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刘家在两个月后举家迁出楚州城。刘老爷也是后来才得知自家儿子得罪的竟然是张家,得知此事,刘老爷几乎跳起来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那架势是恨不得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张家也是你能招惹的?不说他们家大的如今是北疆的镇守大将,小的中了高第,如今成了朝廷命官,就说那张渐若当年他是如何把王家逼走的,难道你忘了!”

刘涯很少见父亲发火,这会儿支支吾吾,“当年也不过是听一些传言,谁知道是真是假......”

刘老爷怒道,“无知小儿!你可知王河韦乃楚州酒庄大户,楚州乃至整个南方的酒馆几乎全是他们家的招牌!结果当年就因王家的女儿看中那药铺的苏姓穷小子,猪油蒙了心还是怎么,非要嫁给别人,仗着自家家大势大,拿那药铺老头子来威胁人,硬是把婚礼办了。那会儿张渐若还在京中做生意,听闻此事当即赶回楚州,一回来就把婚事搅得一团乱不说,抢了那未过门的新郎,叫王家在城里颜面扫地,女儿也嫁不出去了。后来张渐若又使了不少手段,让王家的生意寸步难行,王家迫不得已,最后离开了楚州。”

刘涯终于回过身来,“原来那药铺的小子竟与张渐若可那姓张的烧了我们家,还烧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如此作恶,我们也可以告他们一状!”

刘老爷为自己蠢笨儿子恨铁不成钢:“你当真以为你那些女人被一把火烧死了?蠢货!那些被烧焦的东西不过是些假玩意,那些女人早与他们里应外合,在起火之前就跑了!”

刘老爷在屋内踱步, “张家那三人,一人为将,一人从商,一人为官,个个都不是心善好惹的主,你偏偏就去招惹他们的人!”刘老爷恨得咬牙,“不孝子!你一人把全家害成这种地步,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瘸一条腿也好,免得日后你再出去作乱,给刘家招来无端灾祸!”

“爹!孩儿如今落下残疾,您、您不能不管我啊!”

刘老爷头痛无比,长袖一挥,“把这小子带下去,关起来反省!什么时候等他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爹!爹!......”群二三灵6‘久、二三久'6;更,多:好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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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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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明仁正在溪边洗手,闻声连忙回过头,就见小祖宗百灵儿在草地上哼哧爬,爬得一身漂亮裙子上沾满草叶和灰土。而她那没心没肺的娘正蹲在前面,笑眯眯拿一根尾巴草逗着女儿往前爬。

明仁脑瓜子嗡嗡的:“小满哥,仔细小姐的裙子!”

姚小满逗完女儿,把小孩拎起来给她拍掉小裙子上的草叶,扛在肩上。百灵儿又笑起来,小爪子四处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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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正好,姚小满一早便带着百灵儿出来爬山逛水,明仁照旧跟在一旁。姚小满兴致勃勃,抱着个大胖女娃还能一路往山上冲,苦了跟在后头的明仁气喘吁吁,心里直叫苦。

三人在山顶歇了会儿,见也快到午后,再回家歇息歇息,张泓炎也差不多该回了。

下山的时候他们选了另一条路。姚小满抱着女儿,一路给她指路边的花草虫蝶,百灵儿一双乌黑眼珠四处看,忽然“哈”一声,抬起胖手指向一个方向,很开心地叫唤起来。

姚小满与明仁顺着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条弯弯绕绕的台阶,台阶上几名灰袍和尚正在清扫落叶。

百灵儿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模样,姚小满便抱着她靠近了些。听闻声响,其中一位和尚抬起头,看见姚小满。

接着那和尚拿起笤帚,朝姚小满行了个礼,“施主有缘。”

明仁一头雾水,姚小满更是茫然,左右看看,指自己,“你认识我?”

和尚依旧双手合十,温声道,“施主曾在寺中休养,那时施主有恙在身,年纪尚小,许是不记得了。”

姚小满抬起头,望向林间的寺庙。那寺庙黑檐白瓦,隐没于山林,隐隐有木鱼敲击与诵经之声传出。仿佛有什么模糊的片段从姚小满脑海中闪过,但他没能抓住。

“是什么时候的事?”姚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病了,也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施主若不记得,也不必强求。”和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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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特地走下台阶,将姚小满和明仁送至下山的岔路,并与他们指明方向。姚小满本已与人告别,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试探着问,“请问......我当初为何会生病?”

和尚答,“施主于寒冬天里将人从河中救出,烧至神志不清,药石不医。家人无法,将施主送入寺里调养。住持本不抱希望,不曾想施主与佛祖有缘,在寺中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和尚朝他微微鞠躬,“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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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满回到家时还有些出神。他蹲在院里池塘边发呆,望着水面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