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想提醒她的主人,任何人都不会在凌晨三点拜访别人,而那位弗劳沃少爷已经超过十五年音讯全无了,她不认为他的同学会突然出现。

“夫人,我想……”她话没说完,卡波夫人就瞪着她说:“葆丝!难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让客人等可不是什么好家教!现在!立刻去开门!”

葆丝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强盗不会按门铃。

但当她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两个人时却想立刻把门再关上,因为那两个人是疯子!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男人穿着儿童军的军服,胳膊上戴着红色的袖章,背着背包,另一个也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短裤和长筒彩条毛线袜,上身是围着一条大肩巾,里面好像是碎花女式衬衣。

他们面带微笑,就像邮差一样问葆丝:“请问卡波夫人住在这里吗?你一定就是她的女仆吧?”

如果他们不知道卡波夫人住在这里,那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女仆?

葆丝克制的说:“你们找错了。”然后就想关门,可是他们中的一个立刻伸手挡住了门不让她关上,而在她身后,卡波夫人也找了过来,她一定看出了葆丝不想让他们进来。

她斥责道:“葆丝!你真是太没礼貌了!快请客人进来!”说着她就走上来把她推开,然后亲自打开门笑着对外面的人说,“快进来,可爱的孩子们……”她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没像葆丝以为的那样吃惊,反而更热情的笑着请他们进来。

那两人略显局促的进来,争先恐后的先握着卡波夫人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然后才说:“您一定是卡波夫人吧?见到您真是荣幸。我们是……”他们互相捣了捣,明显是在对词。葆丝警惕的看着他们,可是卡波夫人却不等他们说完就开口道:“你们一定是弗劳沃的同学吧,是来找他的吗?快进来说话。”

那两人同时闭嘴,相互看了一眼就大声的承认他们确实是弗劳沃的同学,这次就是来看他的。

卡波夫人请他们到客厅去,然后推葆丝去厨房准备茶点,她拉着她小声说:“别像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我了解这些孩子,他们在学校里是很时兴的!那些古怪的衣服都是他们的流行!现在快去倒茶来!用热水!”

葆丝可不认为什么学校里会教出三四十岁了还穿错衣服当流行的人,这些人很古怪!

她烧了热水泡了茶,找出一些已经发软的饼干摆在盘子里送了过去,恰好一位先生要借厕所,而另一个人很明显正在缠着卡波夫人说话。

“是的,弗劳沃当时跟我们很要好,他是一个好人!”那人说。

卡波夫人很高兴,兴奋的翻开相册跟他一起回忆弗劳沃:“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当时他也跟你一起去野营吗?”

葆丝紧跟着那位要借厕所的先生,殷勤的送他过去,盯着他进了厕所,在门外等着他出来再送他回客厅。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怪人在房子里乱转的。

这人进去厕所后很快出来了,她怀疑这点儿时间连脱裤子都不够。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说是‘在角落捡到的。’。

葆丝接过那一把钥匙,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厕所是她打扫的,她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有一个角落放着十几把铜钥匙而她居然没看到!

“那么,咳。”这位先生把钥匙给她似乎就松了一口气,笑笑就回到客厅去了。留下葆丝拿着一把钥匙站在那里。

钥匙而已。他们进来只是为了给她们钥匙?好吧,至少这些钥匙看不出来有什么危险的。

她把钥匙随意放在抽屉里,回到客厅时那两人已经向卡波夫人告辞了,他们的来访让卡波夫人非常高兴,她让葆丝一定要礼貌的将他们送出去,并热情的邀请他们再来。

第二天葆丝想把这些钥匙扔掉,在把它们扔进垃圾箱之前突发奇想的去试着开了开房子里那些锁着的门和柜子。卡波夫人还在睡觉,她一个人很无聊。

非常意外的是这十七把钥匙能够刚刚好打开楼上的十四个房间和三个大柜子。就算葆丝想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这些钥匙和锁做的不好,就像有时一把钥匙能打开好几副锁一样。可是它们就像是本来就应该打开那些锁一样,一把钥匙对一副锁。

这下她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那两个人怎么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如果说是卡波夫人的前女仆把钥匙偷偷带出去,是为了能够回来偷东西,那他们也不必再把偷走的钥匙送回来啊。

她把钥匙拿给卡波夫人看,说这是昨天晚上来的那两位先生从厕所里找到的。

卡波夫人马上认出这就是家里丢的钥匙,她大骂那位前女仆:“我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是她自己不知道把钥匙放到哪里了!还敢说是钥匙自己消失的?”

葆丝想说她打扫过厕所不下十几次,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么多旧钥匙。

卡波夫人却认为是她在打扫时偷了懒,说要扣她的工钱。

“夫人,可是那两位先生实在是太奇怪了,您不这么觉得吗?怎么会有人在半夜来拜访呢?”她努力想让卡波夫人相信那两人不怀好意,钥匙的出现也很奇怪。

卡波夫人对着她大吼大叫:“你这个乡巴佬!要知道有身份的人总是凌晨才回家的!夜晚才是真正重要的欢乐时光!以前在我家开一整夜的舞会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可能只是刚刚从一个舞会里出来,你不要用你那种乡下人的脑袋去想了!你们那里天不黑就睡觉,城里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去打扫吧!”

葆丝放弃去说服卡波夫人,然后在第三天的晚上,他们又来了。

她镇定的开门,说:“我已经打过电话到警察局了,我想请你们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像夫人那样相信你们的!请你们现在就离开!”

那个上回穿儿童军军服的男人这次穿着一件古怪的长袍,那长袍的裁剪有点眼熟。

他看起来比上次要自然的多,他说:“我们这次是来找您的,葆丝小姐,请问您的上一个主人是拜德拉克小姐吗?”

第 9 章 ...

他们这次有三个人,卡波夫人很高兴看到‘弗劳沃的同学’再次来看她,葆丝就算再不想让他们进来也不行,更何况他们还提起了拜德拉克小姐。

她没有跟卡波夫人说她的上一个主人死于非命,她只是说拜德拉克小姐‘去世了’,‘当时她刚过完了她四十九岁的生日没多久’,这就好像拜德拉克小姐只是寿终正寝一样。

拜德拉克小姐死于一场灭门谋杀。当时在场的人有三个都姓里德尔,事情又是发生在里德尔府,所以警察认为拜德拉克小姐只是不巧出现在那里,凶手本来的目标里没有她。

有时她会这样想,如果那天晚上拜德拉克小姐没在留下来吃晚饭,那她现在一定还活着。

最近她想起拜德拉克小姐时感觉反而比刚得知她死讯时更鲜明,她回忆起的是还活着的前主人而不是那个惨白的尸体。在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在房间里的大镜子前转着圈一条条的试裙子,不停的问她‘葆丝,你觉得里德尔先生他会更喜欢我穿哪一条呢?’

或许是因为这三个人提起了她,葆丝今天对他们客气了一些,她主动为他们端来了茶,更用心的准备了茶点,然后在卡波夫人没有注意这边的时候小声的问他们:

“你们是拜德拉克小姐的亲戚吗?”

“不是。”其中一个最严肃的人说,他一直很不客气的打量着她,就像警察在看一个贼。

他们这次只坐了十分钟就告辞了,葆丝送他们出去时,那个从刚才就一直在盯着她看的男人说希望明天能够跟她见面。

“你们可以去喝茶,就在那边街角,过来时我看到的,店门口写着双人女士免费。”昨天那个穿军服的男人似乎认为自己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兴奋的举手说。

约会?

葆丝警惕而古怪的看着他,拒绝道:“很遗憾,先生,如果你把我当成那种轻浮的女人的话,你恐怕要失望了。”她知道有一些女仆会愿意跟这样有钱的绅士约会,有时是为了贵重的礼物或钱,有些则是想要麻雀变凤凰。

可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她严肃的看着这三个人。

“咳。”那个人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在的说:“不,我们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拜德拉克小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