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她正跟韩成讨论案子，隔壁组的陈妍路过工位时突然扔给她一句：“周野，我刚在楼下停车的时候看到你们之前的一位客户抱着捧花上来了，看样子像是要表白，你做好准备。”

周野心道不是吧。

但看到前台给她发来的消息时，她瞬间觉得 anything is possible，拎起包不管不顾就往电梯跑，却被韩成拦住：“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一次性把问题解决了，以绝后患。”

“可我都已经拒绝过他三次了，连结婚这种理由都用上了，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了。”

“啊？”

“嗯，上次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只是老公在国外，不常见面。然后他说没关系，他不介意跟我发展成情人关系，而且如果我愿意的话，他还可以把他们公司的诉讼案件都介绍给我。”

“所以你为什么不答应？有钱不赚王八蛋。”

周野：“？”

“要不，我给你俩介绍一下？”

“谢了，”韩成婉拒：“但我不走弯路。”

周野：“那你说个屁。”说完，她又看了眼陈妍身边的小姑娘，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妍姐，把你家西西借我用一下呗？”

“收费啊。”

“你这个月的英文合同我包了，可以吗？”

陈妍爽快点头：“成交。”

裴原是在周野离开后才发现她落在场上的工作证，正好有事外出，就想着过来给她送一趟，却不曾想，会看到她和女儿亲密互动的模样隔着会议室的透明玻璃，混血模样的小女孩趴在她的肩头，一口一个妈妈叫着，裴原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愤怒，嫉妒，以及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还是晚了一步。

将工作证交给前台后，他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回到家，他给陈蔓打去电话：“蔓姐，她结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蔓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含糊答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清楚一点？”

“周野结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呗，怎么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陈蔓笑起来：“你也没问啊。”

“她丈夫，你见过吗，是怎样一个人？”

“算见过吧，在跟小野的视频聊天里。”她想起曾经出现在周野镜头里的同班同学，也学着顾青的口吻开始跑火车：“长得还蛮帅的，高个，混血，性格也不错。”

“这样啊，”裴原低头笑笑，眼神满是苦涩：“怪不得她愿意为对方生儿育女。”

陈蔓心知中间肯定有误会，周野连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但她并未在第一时间戳破，而是继续试探道：“所以呢，作何感想？”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离婚了呢？”

“什么？”刚刚熄灭的火苗又蹭地一下亮起来，但又有些生气：“为什么离婚，那男的有什么资格跟她提离婚？”

陈蔓乐了，但面上仍旧装得风轻云淡：“性格不合呗，还能为什么。但也没关系，反正喜欢她的大有人在，离了再找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让裴原再度产生了危机感。

好像，跟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一群异性相比，他的确没有明显优势。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呢？

这成了近阶段困扰裴原的主要问题。

律所年会前一天晚上，韩成打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让周野准备一下晚点跟他一起过去。周野其实非常不喜欢这种应酬饭吃不好，说话还得费脑子。但身在这行，有些关系又不得不维系，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想到结束时会跟江临遇上。

“周律师，好巧，又见面了。”

周野微微颔首：“江总一个人？”

“嗯，本来裴原说好了跟我一起的，结果临时有会放了我鸽子，接到消息时，我也很绝望，但还是不得不像爸爸一样把他原谅。”

周野好笑：“看来您跟裴总的关系还挺好的。”

“也说不上好，但毕竟在德国读书的时候是室友，蹭了他两年饭，还是要有点良心的。”说完他又笑了一下：“虽然他也没少蹭我安眠药就是了。”

“他经常失眠吗？”

“嗯。最严重的时候几乎是整宿整宿睡不着，那时候我真的害怕他哪天死在公寓里，但好在他还是挺了过来。”

周野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但面上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他有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江临摇摇头：“他对此闭口不谈，我也是从小姑父那里零零散散的听了一些，貌似跟一个女孩儿有关。后来问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只说对方是很好的人，是他缺点运气，除此之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周野幽幽叹口气，连句坏话都不肯说，这怎么能算恨呢。

周五，律所的年会在市内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三楼的宴会厅召开，除了少部分出差和请假的律师外，其余员工悉数到场。

主任一身 GA 定制西装站在主席台中央，指着身后的 ppt 洋洋洒洒的讲述了本年度律所取得的成绩，又展望来年的规划和期许，周野支着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却盘算要怎么走出跟裴原和好的第一步。

连于望州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的也没注意。

“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