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对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她跟沈灿一起去了一趟王家，但交流过程并不怎么顺利。

王楚宁的父亲并不认同她们的看法，并且觉得目前律师的做法已经初见成效，网上也有不少人在声援他们，只要接下来再把事情闹得大一点，公安机关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任凭周野和沈灿怎么说，父女俩最终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周野只能提醒王楚宁让她保护好自己，不要在网络上露脸，更不要暴露自己的任何私人信息，不然可能会有麻烦。

“没关系的。”王楚宁看着她平静回答道：“只要能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我付出点代价不算什么。”

周野摇着头叹气。

她或许，还没真正见识过互联网的黑暗一面。

从王家出来，她先是开车将沈灿送回了律所，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法院开了个庭本来是该韩成去的，结果他临时有事，周野只能顶上。

案子没什么难度，她原以为最多一小时就能搞定，没想到对方在质证环节搞证据突袭，突然拿出来一大叠本应在答辩期提交的证据，法官忙着在规定期限内结案，只能硬着头皮一样样看。

周野翻了个白眼，在心底大骂对方不讲武德。

骂完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翻开证据册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证据的三性来看，没有一样符合的，所以她严重怀疑对方只是为了拖延判决时间顺带恶心她而已。

想到这里就更气了。

拉扯一番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而证据还有三分之二没看，法官无奈只能宣布择期再单独组织质证。

离开时，周野装作不经意的将对方给她翻看的材料往桌上一砸，发出砰的一声响，引得对方一阵讶异。

她则是解气的笑了笑：“黄律师，希望下次开庭的时候你能做好庭审前的基础工作，不要动不动的就又提交一些对案件没有什么意义的所谓新证据，这样不仅会显得你这个人不专业，更重要的是，浪费时间。”

“当然，你要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我管不着，但请不要拉着大家共沉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一年就只有那么几个小案子。”

都是一个圈子混的，谁还不了解谁的底细。

“又或许，这是你的诉讼策略？不过，这样玩多了之后，小心法官不耐烦给你出罚单哦，好像你们所前两天有一个律师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当庭训诫了吧？”她说完，对方的脸色登时就很不好看。

周野浑不在意，看见了当没看见。

你让我不爽，那我怎么也要别你一下，有仇当场报。

收拾好东西从法院出来，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

寒风呼啸，她整个人又冷又饿，当即决定吃顿大餐来慰藉一下自己这颗受伤的心灵。

正巧这时候于望州从她身后窜出来：“周野？”

“老于？你怎么在这？”

“开庭啊。本来两个小时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奈何原被告双方一直跑偏，从小时候的一颗糖说到了结婚时的一间房，法官估计也有心调和，所以并没有出言打断，就拖到了现在。你呢，怎么也这会儿才出来？”

周野轻轻的叹口气：“大差不差吧。”

“那你现在准备干嘛，回家吗？”

“吃饭，我今天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于望州跨了一步站到她身旁：“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周野点点头：“好啊，走吧。”

端倪

于望州带她去的是一家创意菜餐厅。

米其林三星级。

人均 2000＋，听起来挺唬人的，但是一顿饭下来也就这么回事，甚至比不上楼下的粤菜馆，只不过环境和服务稍稍好一点。不过，比起加收的 15%的服务费，周野多少觉得有点不值当。

尤其是看到份量的时候。

菜上到一半时，周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客户单位的一位员工打来的，向她咨询婚姻方面的问题。

“周律师，我丈夫在婚前同我签署了一份保证书，声明如果他婚内出轨的话，将来自愿净身出户，我想知道这份协议在法律上来说是否有效？”

夫妻忠诚协议？

周野想了一下：“从现有的判例来看，各级法院对这类协议的有效性意见不一，没有统一的司法标准。但是大多数法官在处理婚姻案件的时候都不会真的让过错方一无所有，除非对方存在法律规定的特定情形。”

对方沉默良久，而后才低低的问出一句：“那......出轨算吗？”

周野抿了一下嘴唇，十分抱歉的告诉她：“不算。”

法律并不约束道德。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失望，但很快又重新镇定下来：“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在后续的程序中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权益？或者，你有这方面的专业律师可以推荐给我吗？”

周野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于望州，想到他们团队专做婚姻家事业务，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当然，我有个同事对这类情况很有经验，回头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后续的事情你跟他聊就好。”

“谢谢。”

“不客气。”

挂断电话，就顺手把对方的微信推给了于望州：“我的一个客户，有婚姻方面的问题需要向你咨询，不出意外应该会走诉讼流程。”

于望州看着她笑了一下：“谢了。不过梁律师要是知道你把客户介绍给我的话，不会跟你翻脸吧？”

周野低头专心同餐盘里的牛肉做斗争：“怎么会，她只是我们客户单位的一名普通员工，对来年顾问单位的选任没有影响，老梁不会管的。”

“更何况这个案子还是我们不常做的领域，我要真把这个案子接下来，我跟韩律师估计会为了这个案子的归属权先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