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煦点头。

玄渺良久不语，最后叹道：“言不可妄，行不可隳。命不可忽，天不可违。”

皇明煦试探问道：“师父的意思就是认命吗？”

玄渺难得笑了笑：“修士本身是与天道争锋，哪里会识得认命两字，但求所作所为不愧于心罢了。假如没有这则卜卦，你会对这人下手吗？”

皇明煦想了想，这人开头还跟自己攀关系，多少是有点讨人喜欢的，更何况萍水相逢也无仇无怨。

他于是摇了摇头。

玄渺面色一肃：“假如命运其实为辛酉年某月某日浮梦秋将死于此呢？”

皇明煦没琢磨明白其间意思，不敢接话。

玄渺也不急，抚摸狻猊鬃毛。

皇明煦犹豫道：“师尊是说，偏听偏信假预言也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凶器？”

玄渺不置可否。

皇明煦顿然领悟，他琢磨这本预言书确实有颇多不合理之处，书中师尊也太弱了，会被区区合欢药制服；魔尊和歧鸿羲从心所欲便能在玄渺身上刺字；而师尊情事中的反应也都极为淫/荡合拍……

打住打住。

皇明煦自觉这回是上当受骗了，不由后悔。

玄渺道：“你明白过来就好，以后但求行得正坐的直，便不会落入圈套，大凡骗局一言以蔽之，诱之以利尔。”

皇明煦还在琢磨，那到底预言书到底是怎么个来路，还没等想明白，玄渺已经骑上狻猊，说了一声：“走吧。”

他追了上去，问道：“那师尊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来的？”

玄渺没有回答。

皇明煦只能靠着回忆那本预言书来琢磨，最后师父获得了传承和功法，魔尊拿走了几样法宝，最后有的还用在师父身上了，比如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九转断续丹，那时候师父被几个人轮流玩得险些死过去，就是靠着九转断续丹才痊愈……

打住打住。

那本预言书多半是骗人的。

皇明煦勉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时回过神来，既然师尊并不会像书中说得那样遇险，这回强行跟来秘境岂不是成了师尊的累赘。

不知有多少自持本事的修士进了此处，多半都存了杀人夺宝的心。

他忽然想起了还被忘在雪山的小雪，脸色煞白。

之前讲好的待找到了师尊就回头接他，后来全然忘了。日+更:期;衣龄午·扒扒午:九龄

小雪又痴傻又没本事，如果还呆在原地多半是直接冻死了。

自己怕是欠了一条人命。

皇明煦问师尊：“我能回上一个小世界吗？”

玄渺没问原因，平静道：“上个小世界对你这般修为来说很危险，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离开时小雪应该还活着，而且师尊怎么知道那里没有活人了。

许是察觉皇明煦的疑惑，玄渺道：“有人清场过，没留下一个活人，那人本事与我相当，却极为心狠。”

皇明煦叹道：“我欠了一段因果，之前答应送一个人离开此处秘境，他留在那处送了命，我这诺言算是践行不了。”

玄渺笑了笑：“你怎么确定那是一个‘人’ ？”

皇明煦回想了一下，确实觉得小雪有些像鬼，或者说怨灵，和他讲不清人话。

他怅然：“终归是我没做到。”

玄渺不发一语起身就走，驱使狻猊缓步跨过溪流。

皇明煦只得快步跟上，他察觉师尊好像又生气了。

修为越高，欠下的因果越重，或许师尊觉得他只是元婴修为，大可不必这样忌惮。

到了渡劫这样距离飞升只有一线的时候，才须担心难以偿还的因果。

因此大能都少开有杀戒，甚至少有出行的，多是消除完年轻时欠下的业障后，便闭关修行了；师尊这样出行，风险也大，需要当心恶因苦果，不然渡雷劫时候都会被清算。也不知此处秘境有什么让师父甘愿冒这样奇险。

而且，这秘境竟然至少有两位大能，雪山清场的难道是魔尊？

毕竟魔尊作为魔修，不需要忌惮粘因果，作为渡劫期大能敢于放肆大开杀戒倒也说得过去。

如此想来，小雪多半也死在魔尊手下。

假如预言书是假的，那多半魔尊不会爱上师父的身体，想想也是，要强迫一个立场相悖，修为相近的修士做那事，要付出的努力，怕是都能搬山填海了，又何必自找麻烦。

不过是胯下二两肉的事，为此冒生命危险也太跌份了，总不至于色令智昏到这份上吧。

那歧鸿羲也是清白的，前些日子为着师尊身体有恙心里没少骂他，是冤枉好人了。

玄渺忽然勒住狻猊，伸手拦了皇明煦。

皇明煦差点撞上师尊，立刻从猜想里回过神来，观察四周，却原来前方是一处入口。

石碑早被藤蔓爬满，看不清上头的字。皇明煦倒提景忘法剑，上前几步欲斩清藤蔓，好弄清此处来历。

玄渺摇了摇头：“不必了。”他就像往常考徒弟一般，问道：“你觉得此处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