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拉开她的手,“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涂南手被拉开了,人靠过去,将他抱住了。
“对不起……”她脸埋在他胸口,闷声说。
石青临的气都是担心出来的,真看到人了,想严肃起来说两句,让她别再这么考验他,是真受不起。现在被她一抱,什么责问的话也说不出了,她情绪不对,那一句对不起就听得出来。他手臂伸过去,搂住她,声也低了:“怎么了?”
涂南两只手都环在他腰上,脸颊压在他外套的扣子上,冰冷的铁扣,可她不想分开,反而收紧了手臂,抱得那么紧,才能克制住身体不发颤。
原本强撑着的情绪,在看到他那句“我在等你”时就压抑不住了,等见到了他,瞬间决了堤。
从收到消息开始到现在,几个小时里,她都以为自己可以冷静,条理分明地对待她爸的事,直到这个男人出现,理智就垮了台,只想触碰他,躲在他的臂弯里,也许是人变得软弱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一只手贴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让她心安的动作。
涂南慢慢的,身体不再颤了,“不是我,是我爸,他病了……”
话说地慢,也不敢说到最坏的部分,因为生死太重,不敢轻言,就怕成真。
那毕竟是她爸,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石青临听完了,也懂了,抱着她,觉得心疼,想低头吻她,最后吻到她的额角,一下一下的,吻了好几下。
早知道是家里出了事,怎么还会忍心怪她,只怪自己来晚了。
※※※
天还没亮,石青临跟涂南一起去医院看涂庚山。
方阮已经到了,从网咖里直接赶过来的,风尘仆仆。他让方雪梅先回涂庚山家里休息去,自己在病床边守着,见到涂南的时候唏嘘不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叫她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抓了抓头发。
谁能想到前些天还高高兴兴地跟她聊着谈恋爱的事呢,转头就出了这样的状况。
生命真的是无常。
趁涂南跟方阮在一起说话,石青临出门去打了几个电话。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脑子也被打乱了一些,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的时候,特地把窗口推到最大,夜风吹了满脸,似乎才信了这是真的。
涂南遇到事还是会自己撑着,他得替她分担,以往是交谊情分,现在不止,是责任。
电话打完再回到病房里,涂庚山醒了。
他醒的突然,还是方阮发现的,推推身边的涂南,她两手抵在膝盖上,撑着额头,抬起脸,看着病床。
“爸,”她叫了一声,很轻很缓,“都到这一步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了。”
怨气、怒气不是没有,只是对着病人,不愿发作了。
涂庚山看着她,有一会儿没做声,纸包不住火了,就知道这一刻是迟早的,不然也不会对着方雪梅和盘托出。
“伯父。”是石青临在叫他。
涂庚山视线一转,落在他身上,又看一眼涂南。方阮在这时候出现不奇怪,他在这时候能跟着她一同出现,就不一样了,心里多少有点数,“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涂南一瞬间坐姿挺直,“这时候你该关心的是你的病。”
她知道涂庚山不喜欢石青临,但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来针对他,换个时间,怎么都好说。
“我的病怎么样我自己很清楚。”涂庚山看一眼石青临,“你们都出去,我跟他单独说几句。”
涂南看身旁,切切实实地在担心,她喜欢这个男人,可是家里不喜欢,偏偏这个情境下,没法做出任何抵抗。
石青临把外套脱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放她手里,“时候不早了,你跟方阮一起去吃个早饭,帮我们也带点过来,要是顺路的话,再帮我买包烟?”
他云淡风轻的,特地这么说,是在暗示她不要紧,自己应付得来。涂南拿着他的钱包,站起来,又看一眼涂庚山。
方阮在背后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终于转身,跟他一起出去了。
石青临看着病房的门合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叠腿,没有靠椅背,很认真,也很尊重人的坐姿。
“我现在可以回答您,我跟涂南早就在一起了。”顿一下,他说:“是认真的。”
涂庚山一贯严肃的脸上很平静,没有半点意外,“你有多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一口气把这段剧情写过去,可是有事耽搁了,还是早点更吧~
昨天红包忘送了,我去把前三章的一起送掉,本章接着散落~
感谢以下爱人们的地雷――
第五十六章
有多认真,石青临根本不用去想, 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有多认真, 能在这种情境下对着生病的人说出来, 也足以说明了。“只要您愿意, 我不介意用任何方式来证明。”
两人之间是长辈对晚辈,也是男人对男人,很多东西不言而喻。涂庚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郑重, 整个人也很规矩, 让人觉得这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你知道当初在我家, 我为什么留你下来吃饭?”
石青临两手架在膝上, 身体稍向前倾,思索一下,说:“我想,可能是为了考验我。”
涂庚山点头,“果然是聪明人,不笨。”
石青临也是现在才回味过来的。
“那时候我就想看看你适不适合涂南, ”涂庚山说:“人就是这样, 知道自己病了, 很多事就想起来去做了, 那时候看到你, 我是动了给涂南找个归宿的心思,否则……”话停住了,他是想说:否则哪天真出什么事, 这个家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但那时候父女关系僵在冰点,这些不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我那天本来对你是很满意的。”
“我很遗憾,表现得不够让您满意。”石青临说得很含蓄,明明当时已经把人惹动了气,“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再来一遍,我估计还是会那样。”他的本意是扭转他的观念,而不是顶撞冒犯,所以只有遗憾,没有欠疚,也不会道歉。
说出这番话,心里不能不说没有半点忐忑,毕竟他现在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放下姿态,希望能和对方女儿长厢厮守的晚辈。可他看向涂庚山时,却看到他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