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1 / 1)

麦芽儿将能收集到各种言论说与她听,李薇笑了笑,没说话。当事几方都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事儿。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认定的事实是佟氏之死与贺夫人脱不了干系,这便足够了。

时间缓缓流逝,五月已过去了。贺夫人不在的日子,李薇自由了些,抽空去了庄子里看看,秋粮仍然是苞谷,苗子现在已半尺来高。叶片油绿,长势喜人。

因钟亮管得紧,现下庄子里已锄过两遍儿。顺着苗行间望去,是松软新黄的泥土,杂草一根也无,除得极干净,李薇立在田头,深深吸气,微甜的苞谷苗气息从鼻腔深入到肺叶里,舒爽得她几乎要畅笑起来。

麦芽儿在一旁看见她的神色,低低一笑,“小姐今儿很开心吧”

李薇点头,“可不是,这可是小半年来,我第一次这么心情这般好。再看钟亮把地收拾得这般好,我更是欢喜。”

正说着,远处苞谷地里,一阵臊动,紧接着有啾啾叽叽的声音传来,麦芽儿看她一脸迷惑,笑道,“小姐,你忘了,去年您说过秋粮田里养鸡,鸡吃虫子,又能多些收成。三月底的时候,我请示过您,支了银子给钟管事儿买了鸡娃儿呢。”

李薇以掌心轻拍头,恍然大悟,“是了,我竟忘得一干二净。”正说着,一群鸽子大小的鸡娃儿从苞谷田里钻出来,一见到田头立着的一群人,忽忽啦啦都又折了个头,重新钻进苞谷田里中去。边走边不停的啄着地上的嫩草叶,或者在泥土里啄个什么肉眼瞧不清的东西。即不慌也不燥,走走停停怡然自得。

钟亮笑道,“小姐说的法子是好。这些鸡娃儿子原先都在那边儿空着一片地上圈养着,等苞谷苗长了掌长的时候,才放到田里来的。每天早晚喂一回麸皮拌嫩草,其它时候,就不管她们,任她们四处跑着。刚开始它们还不知自己进窝,要人去赶,现在已不用了,露水一下来,它们自己就归了窝。……不过,田里有蛇,被祸害有几十只呢。”

李薇看着那群半大的小鸡娃儿消息在苞谷深处,才回头笑道,“田里没蛇才是怪呢。对了,田肥存得可够,粪丹还是那个齐大壮领着人赶制呢?”

钟亮点头,“小姐放心。东家老爷走时,好嘱咐一番呢,我都记得”

李薇笑着点了头,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大片田地,叫那几个丫头,“走吧,我们回去。”

刚迈了一步,她又立住,“夏粮我与柱子说了,让他过来拉,现在开始拉了没有?”

钟亮笑道,“正拉着呢。不过小姐,咱们的新粮他们粮铺一时可接收不下。柱子说要给周家拉去一些,您看……”

李薇点头,“就听他的吧。反正你最后是跟大山清算,和管他最后给谁”

钟亮应了声。李薇上了马车,问麦芽儿,“钟管事的工钱一年是多少?”

麦芽回道,“三十两。两个钟管事儿都是三十两”

李薇想了下,道,“你帮我记着,年底一人给他们包一个三十两的红封。到时记得提醒我”

“哎”麦芽欢快的应了一下。李薇转头看了眼麦穗和青苗,将身子往车厢上壁上一靠,“等我们这边儿的事了了,该给麦芽和麦穗的找人家了。现在可有看上眼的?悄悄与我说,我替你们做主。”

麦穗脸红了一下,把身子往一旁扭,“小姐就不能闲着,一闲着就拿我们打趣儿”

李薇呵呵笑了一会儿。叹息,“我这叫苦中作乐”

麦芽儿接口,不满的道,“小姐是拿我们做乐”

正当主仆几人斗着嘴往宜阳县城赶的时,前去德州探何文轩真实情况的贺永年刚刚回到安吉。

入了城,他路过自己的酒楼而不入,径直奔向周濂的居所,刚到门口还未下马,门口的小厮已上前来,笑着行了礼,“贺二少爷,您这是打哪里来,衣衫都汗透了”

贺永年问,“你们少爷不在院中?”

“是,少爷今儿去坊子里子了。”小厮的话音刚落,贺永年已勒转马头,向来时路奔去。

那小厮疑惑的搔搔头,向另一人道,“你说这贺二少爷为什么事儿这么急?他可从来都是不急不躁的呢。”

另外一小厮伸头看了下,笑道,“说不得是为了贺大少的生意。原先贺府的酒楼,一天少说三五十两的赢利,这一个月来,你瞧瞧,里面的伙计都闲得打苍蝇玩喽。”

先前那小厮嗤笑了两声,“你那榆木疙瘩脑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二位少爷不和的很呐。他会因为这事儿着急才怪”

“那你说是因为么事儿?”

“我哪儿知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回到大门前当差

207章 大树将倒

今儿也巧,大山一早也去找周濂,扑了空后,也寻到坊子里去。此时,两人正在周濂酒坊后院的管事房间叙话,说的正是贺大少爷买盐的事儿。

也才刚起了头,外面人报,贺二少爷来了。

大山一怔,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说音落时,贺永年已进了议事房。周濂眉头凝了凝,站起身子,指着他的衣衫道,“怎么这副情形?那边出了事儿?”

贺永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已汗湿大半儿,灰尘仆仆的。微摇了摇头,“眼下还好。前景不太妙”

周濂松了口气儿,重新坐了下来,叫外面侍候的小厮打水与他沐浴,并取一套自已的衣衫与他换上。待贺永年梳洗过后,他才道,“我与大山正说着这边儿的事,我们先说哪一宗?”

贺永年道,“先说盐这一宗吧。如何,可有进展?”

大山替他倒了茶,笑道,“大有进展那贺大少爷上套了前两日凑了一万两银票给了金世诚。这其中金世诚抽两成,剩下的八千两,五千两换盐引,三千两打点盐运上的各级官员。”

此时周濂笑着插话,“贺夫人带着那两个姨娘来了安吉,正住在你们府上的别院中呢。”

贺永年眉头微动,却也没说什么。周濂接着道,“五千两银子,按官价,近一万引的盐了。一引盐是三两银子的税……贺大少爷至少要再投三万两的银子,才能拿出盐来。他要换现钱,暂时不会动宜阳的铺子,能动的大约是方山和青莲的铺子。接手铺子的人我替你找好了。铺子拿到手后,你怎么办?”

贺永年笑了下,“自是转手。”

周濂点点头,叹了一声,“好。你即拿了主意。就且等着结果吧。金世诚打着去帮他张罗盐引的名头离了安吉。已走了五六天,大约再有五天便回。出面去买铺子的人我已替你找好了。接了手后立刻转手。中间若亏了,你给补上,若赚了,还是你的”

贺永年举了举茶杯,“谢三姐夫!”

大山这才在一旁问道,“年哥儿,你说梨花小舅舅那边儿情况如何?”

贺永年敛了笑意,看了看两人,叹息,“早先和三姐夫猜得不错。德州果然有事儿。且不是小事。”

“我到时,他还未到任上,先四处走访了,听坊间闲言。德州的事儿是从两年前的虚江修堤之事引起的。虚江一条江堤花了近三百万两银子,去年夏天刚修好,一场秋初瀑雨,江堤便决了口了,淹了下游虚江县和白河县。坊间都传这前任知府兼任河道衙门总管张存礼伙同德州地方与河道官员贪了修堤银子。朝廷连派了两任的官员前来查这案子,均无功而返……”

周濂目光投向门帘外,“前面这两任官员是蒋相的人吧?”

贺永年点头,“正是。”

大山听得迷糊,但大概的意思却懂了。奇怪的问道,“派对手的人来查,还查不出来。何舅舅去,可算是自己人查自己人了,能查出什么来?如果是我,我定然是会护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