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起初来旁听的宫女们挺多,苏鲤让她们背十以内的加减法,这些宫女们就走了一半,等苏鲤让她们背九九乘法表的时候,宫女就所剩无几了,留下的那些宫女都是拼命也要考上女秀才改命的。

而六局一司的女官,却没有一个人中途放弃,很多女官背九九乘法表背到神经崩溃,大哭一场冷静下来之后,依旧会去接着背。

这些女官担心自己晚上背了白天忘,还会在白天当差的时候偷偷摸摸记一会儿,不管是不是一个局里的女官,也不管品级高低,只要碰了面,都会互相提问一个乘法问题,就和对暗号一样。

“哎,九五多少来着?”

“你完蛋了!九五之尊啊!你敢妄议陛下?”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问的是那个九九乘法表,九五多少来着?”

“哦,你说乘法表啊,九五四十五!苏女师说了,九五就是十个五减一个五,可不就是五十减五吗?”

两个女官站在宫道上嘀嘀咕咕,荣公公打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给自己听出一头雾水来,明明已经走出十几步路了,他又中途折了回来,问那俩女官,“你们在讨论什么?”

那俩女官客客气气地同荣公公说了女官学班的事情,还说苏鲤正在教六局一司的女官学算术,荣公公听着新奇,回头就把这件事当成个趣事儿说了。

荣公公的本意是同皇帝分享一下宫里的新鲜事,没想到皇帝一听就联想到了别的。

“难怪不久前白尚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清算出藏书楼的损失来,朕之前还纳闷,六局一司的女官清账速度何时变得这么快了?听你这么一说,朕明白了,白尚工当日同朕提过一句,说是苏女师博闻强识,涉猎颇多,不仅从炼金术士炼制仙丹的手札中找到了炼制火药的法子,还学会了这等超凡脱俗的术算之法。”

“小荣子,你去传朕口谕,既然六局一司都已经学这术算之法了,各宫各院的掌事嬷嬷也去跟着学吧,若是没点儿术算能耐,哪能管得好一宫一院的库房?还有内务府的内监,同各宫各院的掌事嬷嬷一起学,今年就给朕好好清算清算这宫里的家底儿!”

荣公公身为内务府总管,自然也得去学,可他知道自个儿的天分在哪儿,平时去传个信、带个口谕还行,要是让他去看书识字,那就困难了,现在之所以识得那些字儿,还是当初被皇帝逼着发了狠,说是不识字就砍头,这才瑟瑟发抖去学会的。

“陛下,内务府那点儿家底,奴才心里清楚的很,就没必要去学了吧!”荣公公苦着脸说。

燕顺帝呵呵一笑,“你不想去学也行,让其他内监去学吧,不然朕担心突然哪天那些女官就团结起来把内务府给掌管了。另外,你现在不学,日后要是被其它的内监超了去,丢了朕的脸,可就别怪朕将你从内务府总管的位子上拿下来,换个更有能耐的内监去当。”

荣公公一听这话,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来,“奴才学,奴才肯定卖力学,而且一定会是学的最好的那个。怎么会给陛下丢脸呢?”

燕顺帝摆手,“下去吧,你这笑容也忒丑了,看得朕心里发毛。”

荣公公低着头就往外走,却又被燕顺帝给喊住,“先等等,你去尚书房走一趟,就同在尚书房的先生们说一声,往后晨课交由苏女师来教授皇子算学。”

荣公公愣住,“皇子们也要学?”

燕顺帝翻白眼道:“废话,女官们学,内监们学,宫女们学,掌事嬷嬷也学,皇子们哪有不学的道理?皇子们必须学,而且得学的更难,学的更好,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蒙骗过去了。他们生在帝王家,若是连宫女和掌事嬷嬷都比不上,不如直接被贬为庶民,朕封他两百亩地,让他去耕田种地!”

荣公公:“……”

继妃嫔们倒大霉之后,皇子们也要跟着遭殃了么?不知道公主们什么时候排着队上?

荣公公能想到的事情,燕顺帝怎么会想不到?

在荣公公心里泛着嘀咕打算出门去春和宫同苏鲤知会一声的时候,燕顺帝再一次喊住了他,道:“公主们也给安排上,公主们不管是下嫁到哪里去,都是要掌家的,若是连个账都算不清,那岂不是要丢了皇家的颜面?皇家容不下傻公主,若是有公主学不会算学,算不清楚账,就算送出去和亲,朕都觉得丢人!”

荣公公:“……”

皇子送去种地,公主送去和亲,您可真是个亲爹!

荣公公到达春和宫时,苏鲤刚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正倚靠在软塌上检查苏茂林和苏修竹兄弟俩的课业。

在先生不遗余力地开小灶下,苏茂林和苏修竹身上都有了长进,起码写出来的字不再是傻黑粗了,脑子里的想法也全面了不少,兄弟俩在性格上的差异也渐渐凸显了出来。

苏茂林是踏实稳重的性子,遇事喜欢考虑周全后再做,若是考虑不周全,他宁可拖着不做,甭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求稳’,这样的性子把先生气得够呛,苏鲤却觉得挺好。

苏茂林是要撑起苏家门楣的,性格踏实点是好事,哪怕做不成开拓之人,当好守成之人也相当不错了。

相比之下,苏修竹的性格就要略微激进些,他敢想敢做,谋略上并不比苏茂林差,较之于苏茂林,他身上还多了‘勇’,这是苏鲤最欣赏的地方。

苏鲤正翻着兄弟俩在尚书房中记下的东西提问,徐嬷嬷就进来同她说荣公公来传口谕了,她赶紧从软塌上爬起来,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出门去迎荣公公。

荣公公永远都笑得和弥勒佛似得,他把皇帝的决定同谢书尧说了,然后道:“苏女师,明日晨起,你就得和你那两个兄弟一同去尚书房了,早课共一个半时辰,你去讲完早课之后,便可以去当六局一司当值,也可以回春和宫歇着。”

“陛下的意思是,六局一司,你去不去都行,现在这份差事才是你苏女师应当做的。”

“晌午过后,你得去勤文殿,到那儿给公主们讲算学,公主们学的东西不必像皇子们一样难,只要能管好中馈即可。”

“晚上的话……听闻六局一司的女官都快学完了?陛下让内务府的内监和各宫各院的掌事嬷嬷们也跟着学一遍算学,免得各宫各院都藏了算不清的糊涂烂账,不如就等六局一司的女官们学完之后就教内务府的内监和各宫各院的掌事嬷嬷?”

“苏女师,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苏鲤的一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敢说不行吗?

领着朝廷的俸禄,皇帝还管吃管住管自家幼弟的念书问题,她哪有脸拒绝?再说了,把这所有时辰累加起来,也就是六局一司那些女官们当差一天的三分之二,犯不着叫苦,只是她这嗓子,怕是往后一天就得说之前十天才能说得了的话。

当天晚上,苏鲤就有十分委婉的形式在日记本里添了一笔,她怕自个儿写的太多会再被专司的人给看到,然后呈到了燕顺帝的御案上去。

苏鲤写的那一本厚厚的家书已经同朝廷拟的圣旨一同传到了辽州城的中都督府。

苏崇文带着全家跪地接旨后,听到皇帝命他去南疆接手一个全新的烂摊子,苏崇文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诧异,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北疆待不长了。

依旧是在望海楼中款待了朝廷来传旨的人,然后苏崇文就商议着动身去南疆的事情。

叶桂枝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的,苏老头不大愿意走了,但杨绣槐想跟着苏崇文,苏老头只能一并跟上。

这么多年过去,苏崇山和苏崇水兄弟俩在辽州城早就积累下了不菲的家业,乍一下听说苏崇文要调去南疆,这两家都犯了愁。

这次搬迁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们搬来辽州城的时候,可以说是与一穷二白没太大的区别,十余年过去,两家都已经攒下了万贯家财,还有家仆过百,想搬迁可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儿。

张春芽同苏崇山商量,“当家的,我听闻三弟妹说,她和老三打算变卖家财,举家搬去南疆了,你说咱用不用跟上?”

苏崇山沉思了好一会儿,说,“咱也跟着变卖吧,跟着老三准没错。不然咱家的家业太显眼了,老三一调走,这北疆省就得换一个天,你说新上任的官儿能容得下咱们吗?咱要是跟着老三走,大不了去了南疆之后重新发展,可咱要是不跟着老三走,我怕老三一走,咱就得被新上任的官儿给剥一层皮下来。”

张春芽开的养貂厂俨然已经成为大燕第一养貂厂,每年都至少会剥十万只貂儿的貂皮。正是因为她见多了剥貂皮的残酷,想到日后指不定哪天她辛辛苦苦赚下的银子就得被新上任的北疆省通政给剥掉一层皮,她就浑身难受。

“我担忧的也是这个……那我明天就开始去变卖这些家当了,辽州城内的富商多,这些家当想要脱手,应当还是不难的。只是不知道二弟和二弟妹那边是什么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