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男女老少,更有扮作年幼仙童的孩童,不过总角之龄,夏日的烈阳蒸人?,远远都?能瞧见这些舞伶面色红热,滴汗如雨。
想起方才那热闹笑?呵呵的祈福景象,与如今她们被五花大?绑押下去的模样对比,当真是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她忍不住问?:“这是要将这些舞伶送去哪?”
“是啊,总不能这些孩子也涉嫌谋害皇嗣罢?怎么这些孩子也绑着?押了起来。”
裴汐也将那几个小孩的模样收入眼中,扮作的仙童的时候本就?没有着?鞋袜,如今赤脚走在夏日发烫的地上,可这些孩童皱眉流汗却一声也不敢吭,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裴霁回看了眼东侧,将那些舞伶的身影收入眼中。
不等?他开口,他身侧的裴霖章便出声道:
“瞧着?东侧的方向,应该是柴房之类的院子,这些舞伶是今日才临时进入行?宫,本就?是最可疑的。皇嗣被害这种大?事,别说这些舞伶了,要是被查出确实与他们有关,负责审查他们的乐坊司官人?都?要被免职问?责,或是......砍头。”
顾清宜垂眼,前面的裴霁回沉稳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知节断案如神?,若当真与他们无关,定然会安然无恙放了他们。”
“前面就?是女客院落了,你们先回去罢,这两日你们姑娘家也少聚宴饮,免得落了话柄。”裴霖章提醒。
毕竟皇嗣是大?事,将来要在相国寺请灵位,这几日还饮酒笙歌,难免犯了忌讳。
顾清宜看了眼裴霖章:“多谢二表哥提醒。对了,我方才想起我来的路上丢了块绢帕,正好现在外面人?少,我去就?先过去瞧瞧。”
裴汐已经先走了几步,闻言回头:“绢帕丢了?可别被有心人?捡了,我跟你去瞧瞧。”
“多谢表姐,但只是寻常没绣花的素色拭手绢帕,我自己带着?丫鬟过去瞧瞧就?成。”
顾清宜屈膝告辞,临走时看了眼一直瞧着?她的裴霁回,而后神?色如常的走了。
裴霁回垂在身侧指间微微摩挲,神?色如常。
可这动作却落入他身侧的裴霖章手中,他心底难得有些愕然,这顾表妹什么时候与兄长这样毫不忌讳的熟悉亲近了?
已经到?了日中,顾清宜穿着?春辰色的纱裙也感?觉到?了些热人?的暑气,举起团扇在额前挡了挡烈阳。
“姑娘当真将帕子落下了?可别像上次那样遇到?那信王世子......”半夏语气有些担忧。
“哪会?”她招了招手上拿着?的绢帕,“上次可算长记性了,我还能丢三落四?”
“那姑娘还说”
“去前面湖边的小亭罢,那僻静也凉快些。”
小亭一半凌在湖面,夏季正是菡萏盛放的时节,单是坐在美人?靠上,都?能感?觉得到?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的池荷美景。
半夏瞧见姑娘竟气定神?闲的坐下了,嘴唇嗫嚅片刻,方要开口问?,就?见远处的鹅卵小道来了一人?。
从前裴霁回太过气势凌人?了,即便她们这些丫鬟从他身侧路过,也不敢真正的抬眼仔细打量,如今隔得远,就?让半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往日府上人?人?惧怕恭敬的大?公?子,如今一身圆领袍,腰配玉带,身形是府上三位公?子中最高的,棱角分明冷峻,此时从炎日下走来,好似身上的严冷气质也跟着?化?了不少。
半夏识趣,低调的见了礼就?退出了小亭外守着?。
顾清宜看着?裴霁回走近,连忙起身:“表哥。”
“你......”
“我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顾清宜不等?裴霁回开口。
看她如此焦急的模样,裴霁回眉头也微皱,严肃起来:“是何事?”
她凑近了些,衣裙上熏的清泉香也骤然靠近,让裴霁回微微缓神?,回神?后就?见少女的红唇轻启:“先是今日太子妃流产一事......”
“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不确定。”她摇摇头:“今日我送王妙语去医馆的时候,偶然见张侧妃和许知善呆在一处,我想起表哥说的朱科一事,朱科是张侧妃的舅舅,便留了心眼跟了上去。”
“听见什么了?”
裴霁回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顾清宜也没拘着?,跟了坐在他身侧,落纱的袖摆拂过男子的肩也没留意,更没有留意到?裴霁回那幽黑一瞬的眼神?。
“我隐约听到?张侧妃和许知善在说什么‘公?子的吩咐’,两人?背后应该有同一个主子,这我便疑惑了,张侧妃都?已经是东宫侧妃了,怎么与许知善这不得宠的小庶女在一处?方才舞伶表演的时候,张侧妃还坐在我前面呢,等?我听到?嘈杂声,抬眼却发现她不见了,很难不怀疑这与张侧妃有关。”
裴霁回神?色微沉:“张侧妃和许知善,你可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
背后之人?既不是太子,也不会是许家王家,那两人?口中的公?子,只会是二皇子或者另有其人?。
说不好还与安州顾阑一案,甚至如今的茶盐案挂钩。
看裴霁回眉头皱了起来,顾清宜再道:“还有呢,方才我与王妙语一路交谈。她说了她的婚事......听说太后有将她许配给青州刺史葵安林的打算。”
“打听了这么多消息?”裴霁回却笑?着?问?她,眼神?里有些打趣。
顾清宜一愣,她确实就?去了一趟医馆,活像到?处去听墙角似儿的,她轻咳一声:
“我是想着?这让你知晓或许有益,我看过青州的州卷,这些年青州港已经准备了许久,竣工在即,到?时候赋税经济定不容小觑。”
裴霁回眼底有些凌厉:“不止,近来茶盐官路都?有意从安州转到?青州。”
到?时候青州一定会是重州。
“......茶盐案?怎么上次在假山的时候,我也听二皇子说过。”顾清宜抿唇,有些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此事关系重大?,你不知是好事。”说不定也与安州的旧案相关。
当年顾阑在时,之所以能让安州成为数一数二的重州,不仅是强兵囤聚,更有民富税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