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屏玉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眼神扫过她,倒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桀然一笑:“顾姑娘,你猜,我是在哪儿捡到的?”
他接着道:“......假山啊。”
顾清宜心下一颤,面色越发平静,要不是手上攥着块绢帕,她都以为是她自己在假山不小心丢失的了,“不管世子信不信,我方才并未去过假山,更不知道我庙会丢失的绢帕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况且......”
顾清宜声音渐冷:“我听说那假山处多是侍卫丫鬟偷情,我好歹也是订了婚的姑娘,去那里做什么?世子若是查清还请知会我一声,我也想知晓,究竟是谁大费周章的陷害我。”
裴屏玉看着她的眼睛,没瞧出什么异样,她神色冷静之余,还有些愤懑,好像当真被人陷害一样。
“所以,世子可以将绢帕还给我了吗?姑娘家的东西,世子戴在身上不大好罢?”
眼前的女子伸出手来讨要,盈盈如葱根般水嫩白皙,可惜裴屏玉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他摊了摊手:“还你?可以是可以,本世子甚至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赢了我。”
说完,扬长而去。
半秋连忙上前扶住人:“姑娘,我们......”
“让我想想。”顾清宜眼底泛起霜寒。
方才是谁知道她去了假山那处?她第一反应是裴霁回,但想起那暗门,若他真想让她发现,就不会救她了,那是谁?
王妙语、许知书、许知善......还有汐表姐,都是知道她没去戏台的,可也不仅仅是她们。越想越让顾清宜脊背发凉,这些姑娘面上都是与她懂礼客气的,她一个素来不怎么出现在宴饮上,没靠山的表姑娘,值得谁做局?
“等下出去,你去帮我打探打探,王妙语和许知善去哪了,尤其问问她们丫鬟的行径,隐蔽些。”
“奴婢知道。”
“清宜表妹!”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朗朗少年的声音。
顾清宜回头看,是一身天青色圆领袍的许知谨,他面上先是欣喜,而后转为担忧。
许知谨走上前:“清宜表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要与信王家那小子比试了?”
作为长公主的嫡子,显然没有将裴屏玉的挑衅放在心上。
“信王世子说要与武将之女比试比试,不是什么大事。”顾清宜淡笑出声。
许知谨放心的头:“那就好。”他想起什么,有些犹疑道:“清宜,我听说了先前在厅中之事,母亲向来是口直心快,喜怒随心,但她向来心软疼爱小辈,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心底也是喜欢你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清宜脑海里还在想着绢帕之事,企图从哪里回想起蛛丝马迹,因此听许知谨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也只应和的点点头:“我知晓的。”
“那就好,那就好,先前还以为你往心里去了。”许知谨笑着挠挠头,眼神却渐渐的放在身前的少女身上。
衣裳一如既往的浅淡,他却感觉好像看不够似儿的。
马场人声鼎沸,将军府的丫鬟们依次端着果蔬上前,搁在各家夫人姑娘面前的小桌上,众人的座位都面向着马场,春和长公主气定神闲的拿起一块甜瓜,神色却一顿。
“五溪,那是?”她招了招手,出声问道。
五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可不是一身广袖,衣袂飘飘的顾姑娘?
“回公主,先前奴婢听说顾姑娘要与信王世子一起比试。”
裴颜春还没说话,她身侧的吏部侍郎夫人元王氏就笑着开口:“竟是顾姑娘,我还说那神仙般出尘的气质熟悉呢,倒真是个有心的孩子,知道长公主喜欢这些赛马武比,这是在讨长公主欢心呢。”
这话一说,裴颜春面上的闲适散了些,只微微扯了扯嘴皮,牵强的笑笑,没有回话。
吏部侍郎夫人觉得奇怪,扭头看向春和长公主另一侧的郡王妃:“还是郡王妃教导有方,四姑娘绣工出挑就算了,就连外甥女的骑术也拿得出手。”
“呵呵......过誉了。”李娥捏着帕子一笑,这元王氏是不是忘了,顾清宜才来上京几年,她哪有教导?
“呃......”无意冷了场,元王氏一愣,身侧的元安枝察觉尴尬的扯了扯母亲,让她快别说了。
台下草场上站满了许多公子姑娘,那些矮小一点的马儿都被牵走了,顾清宜面色如常的牵了匹比男子的马儿还高出许多的健马出来时,看得她身侧那些世家姑娘一愣一愣的。
不等几位姑娘开口关心两句,这顾家姑娘转身握着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她今日穿了广袖,即便现在要比赛了也没束袖,衣袂翻飞,不同于外貌的飒爽英姿看得几位姑娘又是一愣。
将军府的侍卫长负责摇旗,刚想开口,却见信王世子的近侍走了过来,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始终留意裴屏玉的顾清宜自然注意到了,明明高不出她多少的小少年,却总让她有狠厉之感,也许.....也有心虚的缘故,毕竟她是当真偷听了。
只见裴屏玉突然展齿一笑,看向她的神色有些阴狠,又有不怀好意的......歉意?
顾清宜不解,心底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多想,那侍卫长已经抬起旗帜,让众人准备,顾清宜顾不得其他,只捏紧了缰绳,看向前方。
旗帜一落!数匹马匹如利剑一般冲了出去,看台上的人有些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不消几息的时间,策马的前后已经分明,于是众人将目光放在最前面的人身上。
一看不得了,当真是吓了一跳,这顾家姑娘,骑术竟这么好啊......
男子也不仅只有信王世子,还有几家未成年的小公子也跟着一起呢,都被最前面的一匹棕马甩在了背后。
顾清宜还没换骑装,穿着姑娘家的衣裙,但正是如此,反而将那女子的柔弱和飒爽一并结合了,远看丝罗绢带飘舞,绡纱衣裙随风飞舞回旋,看得围观的人心下都一震,这顾家独女,今儿才算被人记在心上了。
不等片刻,马场上局势变了变,裴屏玉已经紧紧跟上,看得众人越发抓心。
但马场的气氛可不一样,两人将众人甩在身后,没人听得见他们的话,裴屏玉也肆无忌惮起来:“没想到,你这马术倒是不错。”
顾清宜迎风喊着回话:“世子记得自己的话就好!”
前面要路过高高的草垛,绕开了就要回程,裴屏玉森冷一笑:“那得你有命赢我再说!”
话音未落,他接着草垛的掩饰,对着顾清宜的马匹弹射一物件,电光火石之间,顾清宜的马儿吃痛嘶鸣!
马匹前蹄扬起之际,顾清宜耳边响起裴屏玉恶意满满的声音:“马蹄之下,别死的太难看!”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