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要平平安安回来才?好。”
“里面杂乱,姑娘先前就答应好的?,不进去了,等属下将顾大人带出来。”
别落山庄坐落于京郊,占地不算大,却地势极高。
顾清宜只在山下等着,半冬在一边神色更加着急:“姑娘,都快半个时辰了,幸栖姑娘他们应该进去找到了老爷了罢,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再等等......”
她喃喃道,冬天的?风很大,吹得呼啸啸的?,却吹不散她蒸腾而起的?热气和期待。
马车边停靠在上路边,她紧紧的?攥着绢帕,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的?盯住山庄那扇大门。
“还记得当年老爷耍枪可耍的?虎虎生风了,不知道他看见那荒废了的?练武场,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看她实在紧张,半冬说起趣事,顾清宜唇角微微勾了勾,下一瞬却僵住了。
“快!快让人传大夫!动作小心些?”
幸栖的?急吼声伴着顾龄安怀中抱着的?‘血人’模样出现在了大门处,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顾龄安满身是血,怀中抱着的?人看身形很高,可却空荡荡的?,好像一个人形的?骷髅架子一样。
他的?两腿两手还无力?的?垂下,滴答的?顺着的?血在那手背上蜿蜒,如断了线的?雨珠一样,血红血红的?滴答在地。
红的?让她心底的?喜意和蒸腾瞬间退却,如坠冰湖,只剩下惊惧和无措。
“......父、父亲?”
她摇头,好像不敢相?信,看着来人越走越近,她想往前走但双脚好像被?灌入了铁水,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不等顾清宜抬眼,幸栖咚一声跪在顾清宜面前:“属下辜负姑娘信任,没有?将顾大人安全带出来......”
指间一哆嗦,沙土嵌入手掌,顾清宜没说话,只挣扎着起身,看向顾龄安抱着的?人形,很瘦,骨瘦嶙峋,甚至还有?不见光的?惨白,浑身污血。
她摇头,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喉咙被?人掐住失声了。
沾着尘土的?手巨颤着伸出去,却在要碰到的?时候顿住。
“驾”大路上传来马蹄声,幸栖抬眼看过去,看清来人后瞬间起身!
为首的?一身亲王服的?宣安王和唇角带笑的?裴九竹。
马匹缓缓停在上几人面前,裴九竹扯扯嘴角:“父亲猜的?不错,一将侍卫全撤走,二弟弟可就向着外人了。”
顾龄安抱着顾阑,不敢乱动,可神色却阴鸷固执的?盯着他,盯着为首的?中年男子。
宣安王长?的?很像先帝,丹凤眼,如今绪了络腮胡,可那眼神中全是蔑视,跨坐在马上居高临下。
顾清宜眼底的?泪水滚落,赤红的?眼眸仰头盯着宣安王:“是你伤了我父亲......”
“哦?你就是那顾阑的?独女?本王可当真手下留情?了,顾阑这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打断腿像死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我答应了九安留他一命,当真是手软了......”
顾清宜身形发颤,猛然起身抽出了幸栖的?配剑!“我要让你偿还!”可下一瞬,却被?幸栖和半冬死死的?拉住,“姑娘,姑娘,冷静!”
宣安王如同看小丑一般,看着这双目赤红,眼底恨意疯狂的?少女,嗤笑她的?不自量力?,
“看来你倒是比你爹有?些?气性,不过我可是王爷,你这剑若是碰了我,本王可以将你按谋逆罪论处,当场斩首。”
“王爷今日这话什么意思,这可是上京,你胆敢谋害朝廷官员,不怕圣上处置吗?!”幸栖冷声发问。
“呵。”裴九竹冷笑一声,“可顾大人不成人形,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虽然然州张家的?十万大军被?裴霁回控制住,但还有?庆吴州的?十五万的?大军已经秘密到了云及城,即将兵临上京,等她慢慢的?状告几个月,这天子早已易主。
留着顾阑一条姓名,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毕竟将军断了手脚如个废人一样,才?是最大的?折辱呢。
顾清宜闭眼,唇角发颤,四肢几近麻木,“回去,找大夫......”
天家强权,当年百里线关为了瓜分安州军队,戕害近千军将,如今将父亲折辱至此!
幸栖将手脚僵硬的?顾清宜扶上马车,眨眼见顾龄安还在,一把推开他,“滚开!”
顾龄安跌下马车,踉跄坐地,她不会原谅他了,他没保护好她父亲。
“快回郡王府,今日兰太医在府上,先回去让人将前院收出来!”
裴九竹看了眼扬尘而去的?几人,不甘道:“父亲,就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你急什么?云及城部署的?怎么样,裴平和太子窝囊,如今就算知道了顾阑的?事又如何?,我手握重兵,谁敢随意论处。”
拜裴霁回这个都护所赐,茶盐案暴露,让计划全部都提前了一步。
宣安王扫了底下怔怔坐着像是痴呆一样的?裴九安:“不堪大用,为了个女人!胆敢自作主张,还妄想将顾阑带出去!”
他嗤笑:“我也算念及跟你的?父子之情?,好歹给他留了一条苟延残喘的?命,不然,今日别说让那顾阑的?女儿带走人了,连活命都让她看不见一条。”
“兰太医!兰太医!”
“快来”
一进郡王府,侍卫将顾阑抱下马车,脚步匆忙跑了进去。
今日休沐,不单李娥得了消息,即便是裴霖章和裴霄言早已在前院等着。
“哎呀,怎么伤成这样!”李娥一见折磨得不成人的?人形,倒吸一口凉气。
她想起顾清宜,连忙往后望过去,只见她神色木然的?被?半冬和幸栖半架半扶的?踉跄跟上来。
那脸色,白的?跟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