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后,她的神色沉下来,姑娘说的对,这三天五天小摸小贪的,闹出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水花,不如放着她,看看她能有多大的能耐,最后一并给她治了!
到是一边的半秋有些担忧:“姑娘,虽说黄嬷嬷不着调了些,但有些说的也没错,那许二公子身边,要是有些红颜知己的通房丫鬟,日后的日子定是有些难过的。”
院子里有石桌,顾清宜将膳食从食盒里拿了出来,闻言也没抬眼,拎得很清:“现在的担忧都是为时尚早,你家姑娘不过是指了婚约的女子,成了亲尚且还能再和离,更何况,这么久了,许家态度暧昧,且顺其自然罢。”
半秋怔愣:“......姑娘,是不是不喜欢许二公子?”
顾清宜拿着玉著的手一顿:“我们只见过几面,他是位品行好的公子。”至于喜不喜欢?她想这更是远了,只见了几面,她不知全貌,也未仔细相处,何谈心悦?
“姑娘半月前,还想着忍一忍,到了许家就好了......如今却没将许家作为后路,开始惩治黄嬷嬷了......”
“半秋,”顾清宜抬起眼,向来清冷淡然的眼底,满是认真严肃:“昨夜我与你们四人说了龄安带回来的消息,你们就该明白,我如今只想寻求真相,没有那么多心思计较在婚事之上。”
半秋敛了忧色,歉意道:“奴婢知错......那姑娘何时出去,我还以为姑娘会借着今日买人参之事出去见龄安,没想到”
“先等等再说吧。”顾清宜没看错的话,昨夜跟着他们的那个黑影,并不是幸栖,不是幸栖,那会是谁?这郡王府,除了裴霁回这掌管藩州的都护大人,还有谁知晓父亲之事?
她感觉身侧被拢着巨大的谜团,即便在人丁不算繁杂的郡王府,也不是那么太平,那她只有更加小心。
午后吹起了微风,消散了些燥意。
... ...
宜秋阁的丫鬟点了棠梨香,顾清宜一进入寝殿就闻见这轻松香甜的气味。
“丫鬟说你来了,我还讶异了一会儿,你倒是第一次来我这宜秋阁,若不是我崴了脚,你怕是都不会来宜秋阁看一眼?”裴汐坐在檀木罗汉榻桌边,面前摆着个绣篮,里面有个半成型的花样。
“四表姐勿怪,我是见表姐寻常时候都去松柏院帮忙,岂敢打扰。”
裴汐噗嗤笑了一声:“逗弄你呢,还这般一本正经的。”
顾清宜坐在了另一侧的榻桌边:“原本早上就打算来瞧瞧表姐,但想起我那库房寒酸,只好让嬷嬷先去买些人参,耽搁到了现在。”
“你我如今不算姐妹情深,也算朋友了,来便来了,怎么还带如此厚礼?”裴汐打开顾清宜带来的匣子,当真是品相好的老山参。
“表姐现在用不着,备着总没坏处。”顾清宜目光放在那绣了一半的重台红莲上:“表姐这绣样巧妙,难怪上京人人都说郡王府的裴四姑娘,诗书女工,无一不精。”
裴汐拿起绣样看了看:“这本是给春和长公主绣的,夹在那些贺礼里的,我原本打算瞧瞧,若是长公主喜欢,我便用这花样绣一个屏风......”裴汐话音一顿,看向对面淡然无波的顾清宜:“甭说我了,你备了什么贺礼?”
“我?”顾清宜咬咬唇,“前些时候在玉芝阁遇到了个做工精美的古琴,就买了下来,听闻长公主喜好听琴,我就投机取巧了,比不得表姐上心。”
裴汐心里悄悄砸吧,那玉芝阁的东西,即便她是郡王府嫡女,皇亲国戚,也得斟酌斟酌才狠得下心买,表妹为长公主的宴席,当真是破费了。
不过金贵之余,倒是少了些人情味儿。
“表妹这些年没接触长公主,不知晓她喜好,她还偏好这些姑娘家的女工,以栩栩如生为贵,不知......表妹可曾准备些小绣活?”
顾清宜一怔,她之前是准备了些,但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实在有些可有可无,她在安州恣意惯了,旁人对她用心,她就加倍还回去,若是旁人对她不上心,她也不想花心思去讨得欢心。
“不曾。”
看她实在面色平淡,甚至没有将这未来婆婆的欢心放在眼里,裴汐难得有些苦口婆心:
“咱们女子这一生,能寻一个好夫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稳固宗门荣耀,就算不枉此生了,”裴汐咬咬牙,“说来怕勾起你伤心事,但我真心希望表妹好,表妹如今没有依仗,空带着家产奔赴上京,没有夫家庇佑,终究还是难存。”
顾清宜伸手拉过裴汐的手拍了拍:“表姐好心我知晓,表姐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如今的大宣逐渐富裕,虽依旧鲜有女子为官,但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也有,裴汐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她想要不束手束脚的调查那件事,最好还是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裴汐以为自己的话对顾清宜起了些用,面上也松泛了,还没等说话,候在廊外的明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姑娘,表姑娘,好像是渚白居的林水姑娘来了。”
第11章 拿乔
顾清宜蓦然抬眼,林水那碧色青葱的身影就到了门前,她见门大开着,也没有直接进来,双手举着匣子:“四姑娘,大公子让奴婢来给四姑娘送些药物。”
裴汐半起身,热情的招了招手:“快些进来。”
手上的匣子被明风接过,林水跨步进了屋中,瞧见坐在一侧的顾清宜,讶异道:“倒是巧了,表姑娘也在?”
顾清宜微微点头:“我也是来瞧瞧,陪着四表姐说说话解闷儿。”
今晨听了黄嬷嬷的闲话,顾清宜暗自分了些注意力在林水的走姿上,能看得出她强撑平稳的模样,看来当真是挨了板子了。
林水笑着点点头,没再看顾清宜,反而多问了好几声裴汐的伤势如何等等,事无巨细。
顾清宜安静的在一侧听着,她对裴家的子女接触的少,倒是没看出来,大公子那般淡漠如同谪仙般的人物,竟然对妹妹如此关切,看来人并非是草木,都是要看对象是谁。
说话间,明风搬了个凳子给林水。
“四姑娘这是在绣花样么?”林水坐下后,姿态优雅的拿起那半成的绣样。
“对啊,”裴汐眉眼不变,伸手将绣样从林水手中抽了回来:“我如今伤了腿,闲来无事,自然是绣绣些花样,打发时间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林水有些讪讪一笑:“四姑娘见谅,奴婢方才是被四姑娘的绣工吸引了,一时失了礼数。”
裴汐温和的笑笑:“没怪你,你整日在渚白居伺候,自是费心费力辛苦了,这些小事上一时疏忽也算正常,瞧瞧昨儿渚白居闹的,哥哥不也是没舍得处罚你,我哪敢越过哥哥?”
她笑容温和,嘴上却像过了蜜糖的刀子一样扎在林水的心上,让她坐在方凳上的身形的微微一晃。
顾清宜用绢帕擦了擦唇角,没想参与进去,原以为林水只是在她这个表姑娘面前拿乔些,竟然在裴汐面前也敢失了礼数,主人家的东西,没让动,一个丫鬟倒是做足姿态。
只是,她不是听黄嬷嬷说,裴霁回处罚她了么?还能这般不收敛?
林水脸色有些苍白,掩饰般的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天色也不早了,奴婢想起来还叫了库房婆子去院子里对账,这恕奴婢不能陪二位姑娘了。”
裴汐点点头,笑意未减。
林水扯了扯嘴唇,强撑着起身,四姑娘不愧是郡王妃精心的培养的高门贵女,这皮笑心硬都学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