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宜背脊一僵,庞嫜当真是......
“她数次嘲笑姐姐,惹你不快,即便?她之后没有认出我是假扮的军卫,我临走时也?会动手?,我会让她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难道她不该死?吗?”
顾清宜微微张唇,向来清明的眸子里有些?愕然,明明他外貌还是那乖顺的少年,她觉得人如此陌生。
“龄安”
“至于那许知善,她是自作聪明,我也?不知她险些?害了姐姐之事。”顾龄安抬眼:“当年,我从百里线关?活了过来,是被一人收留......”
顾清宜抿唇,问:“谁?”
“太子的侧妃,张家。”他语气沉沉:“当年我是双腿俱废,但张家看我是昔日安州的旧部,找了大?夫为我治腿伤,第一年我根本就不能下?地,等到后来我慢慢的腿伤复原,能走能跑已是三年后。”
“他们要你做什么??你认识朱科吗?”顾清宜接连问道,握着的拳头?显露出她的不平静。
“朱科?我并不知道,这三年我一直在?养伤,是我一次无?意听张刺史说接手?安州事宜,如今的安州军一半被收在?了然州,张家为太子殿下?练兵,受益的人,是太子。”
顾清宜没说话,顾龄安道:“.......我唯一做过一件为了太子的事,就是杀了庞嫜。”
顾清宜神色有些?冷,眼眸恢复了清明:“庞嫜死?了,延迟的是二皇子受封一事,二皇子只要还留在?上京城一日,太子的储君之位就有威胁,这事对太子不利,怎么?会是你为太子做事。”
“幼安姐姐,你别忘了......昔日安州的另一半军队在?庆吴州,若是太子放着二皇子前去?庆吴州封地,那军队直接就归二皇子所有,太子性格怯弱是真,可也?不会让那十万大?军白白给了二皇子。”
顾清宜颦眉,没再说话。
“当年张家有相救之恩,我杀了庞嫜,对张家有利,对太子有利,也?算偿还这三年的疗腿之恩,此后,我当真没有再做其他事,姐姐你相信我吗?”
他的眼眶有些?微红,言语诚恳,若是当初的顾清宜早就信以为真了,可现在?她不是,她早已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
“我该信任你吗?”
“......我知道我瞒着幼安姐姐这些?事是我不对,但姐姐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只求姐姐也?要记得我当初说的,远离裴家人,不管是谁。”
第74章 疑心
日中?十分, 街外?的人少了些,幸栖坐在一楼靠窗的四方桌边,面?色有些难掩焦急。
这时, 门口传来动静, 她抬眼望去,裴霁回一身?冷寒, 后面跟着身穿劲装的幸樛和幸桥跨步进了客栈, 瞧他脸色不虞的模样, 估计审讯还没问出什么。
幸栖噔的起身?, 这动静让三人望了过来。
“......公子。”
“你在这做什么?”他想起什么,眉眼一凝, 看向幸栖:“顾清宜呢?”
“跟......跟顾龄安出去了, 还没回来呢。”
裴霁回抿唇, 瞧着脸色越发沉了, 幸栖提步跟上上楼的公子, 解释道:“方才属下来时正好见顾龄安回来, 二人说是要去吃午膳, 属下正要跟着, 就被表姑娘拦住了, 表姑娘交代属下, 她与顾龄安私下有话?要说。”
她接着道:“我也不敢偷摸跟上, 这不是惹表姑娘不快么, 而且属下见表姑娘连四位贴身?丫鬟都?没带, 更别说让属下一起过去了......”
她话?音越来越小,因?为被她身?侧的幸樛拽了一下, 险些将她拽下楼梯,幸栖不明?所以看了眼哥哥, 却被幸樛和幸桥各自瞪了一眼。
还跟着跟着的说,没见公子这越来越沉的脸色?
裴霁回声音幽沉,开?口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裴霁回抬眼看了眼有些微微偏了的日光,就她和顾龄安两个人,有什么好说的,需要说这么久?
正想着,幸栖几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表姑娘!表姑娘回来了,方才公子还问?你呢。”
裴霁回的脚步微顿,转身?望去,温和了些的眉眼又凝起森寒。
顾龄安站在顾清宜身?侧,两人并排着上了楼梯,始终留意四周的少年先一步仰脸看了过来,笑意很甚,眼底不见什么怯弱单纯,甚至带着暗暗的挑衅。
裴霁回勾了勾唇,看着他这急于证明?什么的模样,依旧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尽头,视线晦暗不明?,好像运筹帷幄的上位者低眼看着底下的人反复翻起花浪却不能?影响他半分。
视线实在难以忽视,顾清宜抬眼望去,眉眼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意:“大表哥,你现在才回来?”
“嗯,你与顾公子不也是吗?”
这话?有些不易察觉的酸味,当事的二人却没人细究。
唯有顾龄安轻嗤一声。
“龄安,前面?就是我的卧房了,你一路奔波辛苦,不必送我过去了,快回去歇息罢。”顾清宜看向身?侧的少年。
顾龄安面?色一顿,眼底有些不情愿,还是道:“.......好,听幼安姐姐的。”
他站在原地,见顾清宜难得有些活泼的噔噔噔上了楼梯,走到这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身?侧,清澈的眼底洒进了盈盈笑意,裴霁回回身?看了眼顾龄安,眼底幽寒和微嘲毫不掩饰,而后气定神闲的提步跟着少女走向楼梯的另一侧,不见了身?影。
手中?愈握愈紧的拳头骤然?松懈,顾龄安垂眼转身?,眼底有几丝从未露出的阴鸷。
顾清宜回了屋中?,正见半春几人在屋中?为顾清宜点了熏香,听见开?门声齐齐回头。
“嗳?姑娘可算回来了,可要午憩片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动身?南下,怕姑娘不习惯,奴婢们方才帮姑娘熏了些清泉香。”
“嗯,你们先下去歇息罢。”
半春和半夏对视一眼,屈膝告退:“是。”
将房门合上,顾清宜坐到了桌边,将袖口的信封拿了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去年四月,朱科于奚州茶盐私贩二十担,同年六月,再于安州私运近半......”这是顾龄安递给顾清宜的信笺,上面?记载的确是朱科去年一年的商贩路程。
她眼眸渐深,且不论这些消息龄安如何?得知,单是这一封信,都?能?朱科逮捕入狱。
顾清宜抿唇,有些严肃的将信封折起,这个交给裴霁回或许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