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第一次尝到鱼巧的手艺,但每次吃饭时罗云都会禁不住在心中感慨,真是一个厉害的姑娘。
罗云性格比较内敛,在外人面前很少说话,凡事都是默不作声的自己一个人忙活,吃饭也是如此,连声响都不曾发出。
但鱼巧正好与他相反,可能是从小生长的环境比较自由,身上没那么多规矩,在府里还有许多小姐妹可以一起聊天,日子倒是舒坦。
但她自从跟着公子来到林岚学宫后,平日里院子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寂寞的不得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个同伴可以说说话,让她欣喜莫及。
“听公子说你不是就肩膀伤住了吗?怎么背上还有那么多伤啊?”鱼巧望着对面沉默寡言的人,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这……”罗云不知作何解释,支支吾吾的有些难堪。
“肯定是你主人打的吧。”鱼巧好像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你的主人可真坏呀!
一提到自家公子,罗云立马肉眼可见的在意起来,放下碗筷,反驳道:“公子他人很好,是我做错了事。”
面对罗云的说法,鱼巧却不相信,在这个林岚学宫待久了对于杨潋的人品她也略有耳闻。
这位杨公子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凡是照顾过他的人,无一都遭受过毒打,在圈里早已臭名昭着。
甚至奴仆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上辈子杀人如麻,这辈子杨府做家。
罗云也看出了鱼巧面上的不服,可他也不知作何解释,只好闷着头吃饭。
罗云样貌生的好,黑发浓颜,若不是身上的穿着打扮,鱼巧还真看不出他是同自己一样的奴仆,只当是哪家的少爷。
不过,罗云年纪轻轻,身上却死气沉沉,没有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如同垂暮之年的老人,鱼巧猜测他定是在杨潋那边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如果你在那边干不下去了,可以来宋府,我们公子很好说话的,老爷和夫人脾气也很好,不会苛待下人的。”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鱼巧见罗云这种反应,有些怒其不争,“为什么?他都那样对待你了,你还要留在他旁边?”
“难不成你的卖身契在杨府吗?”
鱼巧无心之言,却一语道中了真相,她见罗云不说话,有些吃惊。
如今世道安宁,家家安居乐业,像罗云这样的死契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是如同鱼巧一样家境贫寒,出来做工补贴家用的,到时候若是不想干了还可以同管家说一声,拿着工钱走人。
但签了卖身契就相当于卖了作为人的一生,永生永世只能被圈在府里,像牛马般被人指使。
而这一类人多半都是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将自己卖给人牙子。
一时间,鱼巧再看罗云的眼神已经不复先前的不解,只有满眼的不忍与同情。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罗云是向来如此,鱼巧则是坐立难安,觉得自己戳破了别人的伤心事,不好意思再讲话,一场饭局下来倒是把自己憋红了脸。
十九
吃完饭,鱼巧匆匆忙忙收拾完东西就走了,离开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太难过了,如果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罗云是莫名其妙,但是他也没问,只是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空旷的屋内,罗云确定人都走远后,将前几天藏起的信件打开,盯着上面的内容,思绪万千。
房门外原本安静的院内突然吵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宋公子的学舍,外人不可以随便乱进!”
“死丫鬟给我滚开,我岂是你能拦的?”
“不行!没有允许谁都不可以进。”
鱼巧毫不畏惧的瞪向来者,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明知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可以阻止,但私心还是使她坚定的站在原地。
奈何,罗云从屋里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迅速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
罗云看到院中的杨潋时十分震惊,但脚下却不停,连忙凑了上去。
鱼巧观杨潋神情难看,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杨潋的此番出现,定没有好事,于是她跟在后面想要拉住罗云,不让他靠杨潋太近,不过她这边才摸到个衣角,就被罗云振了回去。
罗云像是没看出杨潋的不对劲一样,赶到杨潋的身前,果不其然,才走过去就被毫不客气的扇了一巴掌。
鱼巧在后面看的一惊,用手捂住了嘴,她没想到才一见面杨潋就对罗云是这副模样,心里是又急又气。
“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吗?!”
杨潋正在气头上,今天的他是丢够了脸,所有人都知道看他的笑话,现如今连一个小婢女都敢骑在他头上,想要杀人的心情难以压制。
鱼巧被吼了一声也不敢再装作不认识杨潋,只能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看着罗云离开了。
外人看起来似乎觉得那一巴掌很严重,但只有本人知晓,那力度轻飘飘的,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疼,倒像是一种奇异的摸法。
不过罗云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杨潋此举是故意对他手下留情,刚才激动一时没察觉出杨潋的异常。苯文件<来自一三九思)九思六.三衣
现平静下来,才发现杨潋面颊毫无血色,全身发抖,很是狼狈,下裳和衣袖上还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罗云大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潋早被先前折磨的没了一番力气,现在的他已经是强攻之弩,但还是拼了最后一口气的交代道:“我要你去找一剂发情药,再寻一个最丑最淫荡妓女偷偷带来山上。”
杨潋半靠在罗云身上,用手揪着他的衣襟,贴在他耳边讲话,气若玄虚,但内容却叫罗云心惊胆战。
“我要他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