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真的咬了,这只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料不到这一遭,直接被他咬在手背上。

李铭鄞“嘶”一声,抽回手,手背上一圈水淋淋的牙印,瞬间红成一片。

顾北识噗嗤笑出了声,“皮儿也太嫩了。”

真没见过这阵仗。李铭鄞垂着眼睫,看着手背,也有点想笑,放弃了把手帕再掏出来的想法,直接反手把口水擦到了顾北识的肩头。

……好幼稚!顾北识瞪着眼叫起来,“哎!你洁癖这就治好了是吧,是不是玩儿不起?”

李铭鄞看着他,看了会儿,在顾北识满心期待地等着看他生气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吐出四个字,“小南蛮子。”

夭寿了,顾北识扛不住他这神色,转头就告状,“于叔!你家少爷搞地域歧视,人身攻击,这是政治觉悟问题,你还不管管?”

“我哪儿敢管?”老于也跟着笑,心说这双棒儿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轻松了不少,“您也说他。”

对!顾北识立马气势汹汹地掷地有声,“那你是什么?东百的大窝瓜?还是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牛犊子?”

骂了他又想……有这么霁月清风的窝瓜吗!

老于发出惊天爆笑,人家斗个嘴先把他爽死了。

李铭鄞自知比嘴上功夫是比不过的,但他见过不止一次,弟弟被哥哥挠痒痒肉挠得眼泪花儿四溅,连连求饶。

他伸出了牙印还没消的手,挠在顾北识腰侧。

“哈哈哈你干嘛啊大窝瓜,建国以后……啊哈哈哈不许成精……”顾北识果真怕这个,狂笑不止,左右躲他的手,后排空间就这么大,躲不开,只能去掰他的手,笑到劲儿都没了。

他二人打打闹闹,顾北识滚来滚去,最后半个身子骑上了李铭鄞的腿,人趴在他肩上,笑出来的热气全送进他的颈窝。

李铭鄞微微仰头,喉结上下滚动,松了掐在他腰上的手。

顾北识的笑戛然而止。

他挪回去,没事儿人一样,打了个哈欠,换了话题,“你还没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判的呢。”

李铭鄞活动下脖子,忽略掉片刻的异样,接过话,“判了八年。”

顾北识小声嘟囔,“还是有点多了。”

李铭鄞无动于衷,“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恶意袭击未成年人,定性成督办案件,从速从严,快速上会,算数罪并罚,一审就判了。”

“还数罪呢……算了,金钊他哥怎么说的?”他有点在意这个,毕竟

他一直记得很久之前,金钊曾经说过李铭鄞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都说,他注定要走的是那条路,他自己也清楚得很。他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张扬不惹事,课业一骑绝尘,做事滴水不漏,不落人半点口舌,哪怕不说别的,就连他坐的车都低调到纠不出错漏,恪守规矩。

他们还说,能成大事的人首先是自控力极强的人,对自己狠,李铭鄞符合,假如这个人还冷心冷肺,能对他人狠,那么他的未来不可估量。

等他招了飞,起步军衔就高,飞几年立个功,很快就会到他们碰不到的境地。

顾北识却觉得他不是这样。

如今他已经明白,他李铭鄞其实只是只身一人走路,孤独了太久。

他位高权重的父亲对儿子的期许葬送在了海里,对亲人的爱意截断在变形的车里,人不能总和最痛苦的部分待在一起,他组建了新的家庭,把余生的温热都分到了别处。

而他上有徒留衣冠冢的哥哥,下有后妈所出的小妹妹,被夹在中间,被留在过去,不上不下,没有支点,拿了破纪录的第一名都不会有人来给他开家长会。

他所有的成就,都只来自于他的严于律己。

又如何对着一个休闲活动只是看书的人说出不要招惹他呢。

顾北识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头酸涩。@Q?哽新群⑹零?玖8?1⑻玖

可能……是一种恋爱脑吧。即使咬定主意要远离,他还是不愿意听到在这件事里,有谁在风言风语中把李铭鄞塑造成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谁知道李铭鄞只是说,“警局有警局的kpi,你松口帮金奕钧拿了一桩恶性事件案,他心里感谢你,不会觉得我们添麻烦,金钊也不会。”

顾北识好无奈,谁说这个了?

他想追问,又觉得没立场,反正问了,李铭鄞也不会在乎外人眼里怎么看这事儿。

脾气又上来了。

他不明不白地踹了李铭鄞一脚,心说别他妈再为我着想了,就不怕我把你给……

李铭鄞更不明不白,真是无妄之灾,他穿了条黑裤子,灰白一个鞋印留在裤脚。

他冷下脸,“拍掉。”

“我不!”顾北识瞪他。

李铭鄞抓了他的手腕把人揪过来,扣着他的手拍裤脚。顾北识简直是屈辱至极,力气又没人家大,被迫拍净了灰,张牙舞爪,施展不开。

搞笑,哪个男的还没个弱点了,他直接来了一手猴子偷桃。

“我操。”李铭鄞骂脏话的次数单手数得过来,疼得一缩,松了手。

顾北识得意洋洋地冲他抬下巴,“小样儿,北哥还能治不了你了?”

没和男生这么打闹过的优等生找不到还击的方式,准备以牙还牙。

顾北识嘿嘿坏笑着把他伸过来的手用双手压在座儿上,上半身探过去,凑到了他耳边,“你不能碰我,你碰我可就是耍流氓。”

“是吗。”李铭鄞用另一只手掐了上去,一脸淡然地反问,“耍了吗。”

顾北识也疼得倒抽冷气,张嘴就咬他的耳垂,使了好大劲儿,然后迅速退开,拍打老于,“于叔你开快点,到了没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