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总要面对。
时间已经到了国庆。李铭鄞苏醒几天后,终于解除了无菌状态,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烧伤的皮肉几乎完全长好了,只是他还是自己坐不起来,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接下来复健又是一难关。
但现下一切向好的状况让朋友们都放下了心,准备各回各地儿。
顾北识走不走?答案是默认的肯定不走。
罗宝言有点犯难,请一个月的假是极限了,再多他这学期的课上不完。可看他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样子,顶着那颗特别碍李铭鄞眼的脑袋在病房里进进出出,也不想多说什么。
而金钊带回来的消息一直没能同步给所有人,今天大家临走前最后在病房里一聚,正适合说给所有人听。
事发近半月后,当事人李铭鄞头一次知道了事故的真正原因。
“所以你知道吗,”在他们无止尽的沉默中,金钊说激动了,差点一屁股坐李铭鄞的床尾,被元筝摁住了,他这骨头都重新拼了一遍的人,还是别离太近的好,“兄弟,你他妈要是没挺过来,真成政斗的牺牲品了。”
李铭鄞靠着支起来的床,看着还包着纱布的手,一言不发。
指头也骨裂了。到底怎么摔的。
沈南知把手里的水果刀“啪”地拍在桌子上,控制不住地咄咄逼人,“没死就不是牺牲品了?牺牲了多大?今年初选错过了,谁来赔这一年的时间?他们赔得起吗?鄞哥为了这个梦想努力了多久大家有目共睹,凭什么政斗就能草菅人命?必须追究到底,他们都得给这一年时间陪葬!”
他就像被顾北识魂穿了一样,向来温雅的人情绪极度外放,看得人一愣二愣的。
反倒是顾北识保持着沉默,心说要赔的哪里是这一年的时间。这软瓤儿窝瓜都成了终结者了,肉里头包着钢铁人。飞?你不是天真,你只是不死心罢了。
况且,也许……那也不是他真正的梦想,我之前说,其实他都没有搭话……
他偷眼儿看李铭鄞,却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一滞,心跳漏跳一拍,赶忙敛回了眼神。
“骂得我脑瓜子嗡嗡的,”成杰受不了地捏了捏沈南知的肩膀,“您别又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沈南知还要说什么,青训队的几个熟人在梁汐泽的带领下来了病房,只好偃旗息鼓。
他们都考完了初选,要回去上课了。这会儿有的抱着花束,有的提着果篮,顾北识的注意力当即转到了施熠身上。
三言两语寒暄后,梁汐泽知道了他们的话题,接上了,“叔叔在纪检委开了两天大会,都说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该双规的快了。这个事情,就算不是你,也是重大事故,定性逃不掉,何况是你。”
李铭鄞平淡地应了一声,没抬眼。
“本来应该是我的。”莫空突然说。
大家都看他,摸不着头脑。
施熠忍了一下,没忍住,“这时候了你还不服气?”
“我不是不服气。”莫空皱起眉,嫌恶地瞥了施熠一眼,“我现在懂了,是因为他们本来提出这个事,就是想搞死我,栽赃到我爸头上,营造成是我们违规操作偷鸡不成蚀把米。”哽陊恏芠綪莲系???⑷7①漆⑼2??⑥??
他顿了顿,看了看李铭鄞的样子,满脸愤恨地移开目光,“上天这个事,本来他们那边的意思是,算几个综合成绩,符合我的条件,就可以了。是我去和我爸反复请求别这样,我不想我这辈子第一次上天是这么来的,我想公平竞争,开大比武,我爸同意了。是我比武没比过,间接害了李铭鄞的。”
“我不知道他们敢用这么大的事做手脚,否则我肯定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顾北识赶忙按住沈南知的手搓了搓。现在的哥哥才是一点就燃的那个,这会儿要是把人家送信儿的也骂了就不好了。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缺的证据。”金钊拍腿而起,“他们没有一个人肯吐口这些猫腻,现在打定主意等着只能按重大事故处理。不然这就是故意杀人啊!那太不一样了!”
“你会出庭作证吗?”顾北识看向莫空。
“我爸会受影响吗。”
他们都看金钊,金钊也不知道这个责任怎么划分的,梁汐泽便接了话,“会的。而且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在受影响了。”
莫空不说话了。
金钊元筝交换了眼神,打定主意让金奕锦那边给莫空施压,出个庭。
可李铭鄞一直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纱布。
沈南知站起来准备弄他的床,“鄞哥累不累,躺下吧?”
他摇摇头。
施熠迟疑了许久,开了口,“你记不记得那天我跟你说我吃到瓜了,你不听?就是能飞是为莫空安排的这回事。那些人虽然是在捕风捉影,但说的都中了,我当时为了给你听,录音了。”
靠。顾北识看着施熠。
“莫空不好出面,我可以把这段录音提交,但我不确定这个别人说的能不能当成是证据。而且我有私心的,你们都知道,我也直接说了。”
施熠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李铭鄞,说出了一句格外耳熟的话,“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李铭鄞:………………
顾北识瞪着施熠,急火攻心,“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不明明白白的吗?”施熠也立刻瞪着他,“很难理解吗?”
“我呸,”顾北识大声说,“那既然有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你在急什么。”李铭鄞眼皮都没抬,冷冷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是分手了吗。”
“我,我……”顾北识急中生智,“分手了我就不能再追吗?”
李铭鄞:……?
“那正好,”施熠施施然一甩头,“那我们公平竞争。”
“你跟我争?”顾北识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没什么可比性。”
李铭鄞垂下眼,心想又是这副恃宠而骄的语气,从前听了顺心,现在听了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