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衍只是周家无用的弃子，亦或是周纪年并不受宠的儿子，你想要怎么都可以，但他不是，这不是沈家能掺和的事情，你是我沈云川的儿子，你就活该受着。”

沈云川的行事作风容不得质疑，沈念自觉无用，只能消极抵抗：“爸，周衍不是周纪年的亲生儿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日理万机还要去调查这种琐事，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姨不敢劝，上前给沈念捡了书包，推着人上楼：“太晚了，上去休息好不好？”

沈念接过书包没急着动，“刘姨，你得让我爸同意才行。”

沈云川动了怒：“你要是不肯，那就站着吧，你想站多久就站多久。”

沈念没有多话，径直往墙边走，刘姨拗不过他，拿着凳子放他面前：“那就坐着。”

小时候沈念站军姿站不住，沈云川就让他坐着面壁受罚，罚一次他就往墙上划一道，越往上走痕迹越少。

沈念不肯坐：“刘姨，你先去休息，我站一会儿就上去了。”

“别犟。”刘姨在他耳边悄悄说：“你爸刚训练完人回来，说话难免冲了些，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合眼睡觉，你在这顶着他，他又休息不好了。”

沈念皱着眉，“你也觉得我错了么？”

“没错。”刘姨说：“我不逼你和你爸低头，在这坐着也行，别让刘姨担心。”

面壁罚站变成罚坐，沈念枯坐一晚上，等到了早上才回房睡觉。

他习以为常，第二天也没去上学，等到了第三天去了学校，周衍却没了踪迹。明明前几天他还和周衍说，他出去不方便，现在这张桌子成了摆设，沈念却依旧只从一边出去。

沈云川那日回来后，就没再走，沈念以往是最期盼沈云川回家的，现在日日在他眼前，他也没以往想象中高兴。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高考前三天开始正式停课放假，老黄在讲台上再一次强调高考期间各项注意事项，叮嘱放假期间不要乱走，一切等高考完尘埃落定再说。

整个高三年级考点被分散在附近的另外几所学校，离家远的学生要提前一天到达附近酒店，由老师发放准考证，沈念不住酒店，准考证由自己妥善保管好，但他看过班级的统计表，周衍是要住酒店的。

到校门口有两条路，沈念绕过高一二年级的教学楼，又穿过乒乓球场往外走，在将要下坡的拐口处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周衍，沈念脚步一顿又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沈念。”周衍跟上他：“你还是喜欢走这条路。”

“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周衍。”沈念停下脚步：“我不是你，什么事情都能粉饰太平，你自作主张和我爸私下交易，现在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你没脸的吗？”裙?二?三﹕?零?六?﹜久二＠?三?﹁久六﹜﹗日更?﹥肉?文??

笑容僵在脸上，周衍说：“交易？我得了什么好处？吹了两个小时的风也算好处吗？”

他走了几步，弯腰靠近了沈念，这下动作直接让沈念下意识后仰，却被周衍一把扣住后脑。

下了坡就是校门口，住宿的学生常翻过这面墙外出上网，为此，学校在这个路口专门装了监控，而此刻，沈念正切实的感受到自己暴露在摄像头的范围内，他慌乱的连退了几步，连同周衍都被他带着后退。

“我那天想亲你，你知道吗？”沈念没说话，他也不管，“你肯定知道，你不让我就听，可我现在后悔死了，那天我要是真亲了你，才不枉“交易”一场。”

指腹用力按在沈念唇上，唇部被按压出了血色，指尖轻描摹过唇峰，软的周衍心尖一颤，他斜眼过去看着不远处的摄像头，头也跟着微微一侧，鼻尖相触，周衍骤然松了手，又笑着把指腹贴在自己的唇角，“这他妈的才是好处。”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沈云川答应的事情一向不会食言，父子俩冷战了半个月，在高考这一天短暂的达成和解，下车前，沈云川叮嘱道：“不要紧张，正常考，下午我再来接你。”

沈云川的假来之不易，沈念每晚回家都能看到他的书房还开着灯，“下午不用来接我，你自己好好休息。”

沈云川也不强求：“那好，有事打我电话。”

那天以后，沈念的手机就被没收了，现在沈云川倒是还给了他，未接来电和信息都被沈念删除一空，他关了机，走向集合的队伍，无视站在最后面的周衍，老黄站在考点门口举着学校的牌子让人集合，等念完名，确认人齐了才让大家一起进考场。

第一天顺利度过，尤其是下午的数学，沈念做起题来越发得心应手，一天考完两门，连晚上的睡眠都好了不少。

考点的学校只允许本校的学生就餐，这几天气温持续攀升，沈念被热的异常烦躁，他口味挑，刘姨也怕他在外面吃坏肚子，只能让司机每天中午都给他送饭。

考完第二天上午的理综，沈念在车里解决完午饭对司机说：“下午不用来接我，等聚会完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高考完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最后一次聚会总是要去的，距离最后一门外语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沈念拿了床毯子打算靠在后排休息会儿，眯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点冷，又叫司机把空调调高一点。

下午从进考场到现在，下腹一直隐隐作痛，沈念不敢分心，好在题目难度适中，等他检查完试卷，还剩半小时才能交卷，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脸色惨白，弯腰抵着课桌疼的直喘气，前门的监考老师察觉到了异样，走上前询问道：“同学，有哪里不舒服？”

从小的时候，沈念就意识到自己和普通的男生不一样，他的第二性别特征发育并不完整，每年的定期检查也只是为了以后的手术风险做评估，可前提条件是他的第二性别特征停止生长发育，高考完他马上要进行最后一次检查，激素只要维持在稳定水平就能手术。

意识到某种可能，巨大的恐慌甚至要盖过痛感，监考老师还在旁边问：“同学，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念强迫自己挺起腰来：“老师，没有不舒服。”

每年都有很多考生在高考场上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监考老师见怪不怪，“还能坚持吗？”

沈念把笔重新拿起，说：“可以，谢谢老师。”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只觉得度秒如年，他在进门窗户边的第二个座位，等下考铃声一响，考生集体停笔按顺序依次出考场，前面只有一个男生，沈念跟着快速出了考场，门口的桌子是考生的物品摆放处，沈念拿好背包些微遮挡住后面。

他看向走廊尽头的厕所，门口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队，楼上的考生正在一点点涌入一楼。

白蓝相间的校裤，有点痕迹会非常明显，更何况是血渍，沈念被人推着往前走了几步，信号屏蔽器依旧开着，沈念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按碎，他特意绕在楼梯口的下空间站着，打算等人少一点再走。

空气中任何一点异样都能引起沈念的注意，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却怎么也制止不了自己几近崩溃的事实。

“沈念。”

沈念被唤的回神，看着周衍从楼上走下来慌的连背包都抓不住，“别过来，滚。”

那日，讨要了“好处”的周衍被沈念毫不留情甩了一巴掌，骂了句“滚”。

周衍无视沈念说的话，向前走近了些：“滚了好几天了，还没消气呢？”

“别过来，求你！”他低着头不看他，身体却是被绷到极致的防御状态。

周衍何曾见过这样的沈念，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走几步，周衍突然停住，眼角余光瞥向沈念校服裤边的血渍：“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