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温延的视线下移,落到她或许是醉酒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干的嘴唇,翘着一点弧度。
露天廊桥内夜风四起。
温延的心?里没由来?地察觉到钝钝的痒,指腹慢条斯理?的摩擦易拉罐外壁,扯了扯唇:“嗯,陈一岁。”
得到回应后,陈嘉玉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靠着椅背朝远处的海面眺望,忽然想起在里弄16号看到的那张照片,面上几分笑意?换成?了好奇。
兴许被朦胧的醉意?席卷了大脑,陈嘉玉的嘴把不住门,她鬼使神差地问:“如果当时你没有碰巧遇见?我相亲,会不会真?的娶了温先生给你安排的人?”
说到后半句话?的同?时,不远处的廊板路口有两?辆小电驴险些撞上,各自按了两?下喇叭。
陈嘉玉的声音混着尖锐的鸣笛,温延没听清。
“会不会什么?”他耐心?十足地接话?。
那两辆交错开走的小电驴从?陈嘉玉跟前经过,迎面遇到散步的人,又摁了一声喇叭。
陈嘉玉接二连三被吓到,倏然从?恍惚惊醒,神识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很没意义的东西。
陈嘉玉打了个激灵,懵懵地看他:“我忘了。”
温延端详她两?眼,低声:“胆小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心?里有鬼,陈嘉玉居然从?他这句话?里品出几分一语双关?,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下意?识想做点什么,正要?把仅剩的那点果酒喝完。
“醉了还喝。”温延拿走她的易拉罐握在手?里,平静克制地提醒,“打算明天宿醉头疼么。”
其实陈嘉玉没想喝:“可是很浪费。”
话?音刚落,就看到温延淡着表情仰头替她收尾,嘴唇与她留下的濡湿痕迹重合交叠。
温延喉结滚动吞咽,五指收紧捏扁了易拉罐,不冷不热地斜一眼陈嘉玉:“这样可以了?”
顿了顿,陈嘉玉的眼神觑过他另一只?手?里原封不动的那罐果酒,没忍住说:“我以为你不喝的。”
“一点而已。”温延垂眼,“醉不了。”
想着她这点量都能喝的胡言乱语,温延指尖捏着罐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回家?”
夜风吹得舒服,陈嘉玉摇头:“再坐几分钟吧。”
时间无声无息地溜走。
之后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酒精引起的中枢神经系统兴奋症减退,陈嘉玉安静下来?,放空了思绪。
温延坐在她身边,双手?交握,松散地搭在小腹处,黑沉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
周遭静谧,只?剩呼呼的风声。
临近九点半,两?人回到车上离开海湾,百分之五浓度的后劲涌起,陈嘉玉半梦半醒地靠着门往外看。
等回到家的时候,陈嘉玉已经困到昏昏欲睡,但仍记着温延有严重洁癖,所以还是强撑着洗了澡。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没有人。
温延平时晚上都要?在书房待到十点半左右,于是她也没太在意?,吹干头发倒头就睡。
没多久,亮着小夜灯的卧室便只?剩下平稳的呼吸。
……
一墙之隔的书房里。
起初在决定搬进这套房子时,陶琰便按照要?求联系了装修公司,在书房加了隔音墙与厚厚的地毯。
这个点整座城市华灯初上,房间却暗着,只?有春华路段的霓虹灯光争先恐后地挤入落地窗。
温延穿着睡衣倚靠在书桌旁,长腿微敞,单手?抄着兜,另只?手?里百无聊赖地捏着一只?黑色打火机。
指尖拨开顶盖叮的一声。
旋即弹动搓轮,直升起的火苗瞬间映亮了他下半张脸,摇摇晃晃,落入那双漆黑又眸色难辨的眼。
一道又一道清脆的声响,在寂静里重复。
温延不抽烟,打火机是去年合作?方送的生日礼物,他不怎么走心?地放在抽屉里,刚才找东西顺手?翻到。
他平时很少留意?这些无用的东西,但今晚不知怎么了,无心?工作?,索性丢下需要?提前阅览的两?份资料。
靠着桌角,把玩着打火机。
但仔细想来?,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或许是从?在海湾听到陈嘉玉那几句置身事外的话?,又或者是前两?天的那段视频。
诸如种种,再往前甚至还能细数。
一旦开始刻意?回想,温延就不能不承认,他的世界留下对?方太多痕迹,也的确上心?了。
温延对?此?接受良好,毕竟爱护妻子、重视家庭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更是一个男人有责任感的体?现。
这些无关?于其他感情,在此?之前温延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