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吃。”周梁放下筷子,离开了厨房。

噪音还在持续,赵小宽不放心,撑拐站了起来,托着肚子慢慢跟上去。等他赶到略显狼藉的前厅,战火已经平息,周梁和钟飞白不在,宋延一个人默默收拾着东倒西歪的桌椅。

看到赵小宽,他说:“周梁等会儿就回来,你先好好吃饭。”

“延哥……”赵小宽欲言又止。

“我没事,不需要安慰。”宋延冲他笑了笑,“去吃饭吧。”

**

隔天,钟飞白又来了,依旧给小油条准备了见面礼。他没有过多打扰赵小宽,独自坐在客厅的角落里,有电视看电视,没得看就低头拨弄手机,很安静。

赵小宽看到他微肿的脸颊和眼里的红血丝,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以前的自己,失恋还真挺折磨人的,能把气焰嚣张的富家子弟搞成这副德行,看着都觉得有点可怜。

周梁昨晚说不要管钟飞白,由着他去,过阵子就好了。可连着三天,宋延跟人间蒸发似的,晚上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赵小宽发现自己做不到不闻不问,忍不住想安慰安慰钟飞白。

“那什么,你吃橙子吗?”他暂停电视,开口道。

钟飞白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橙子,清香扑鼻而来,他伸手拿了一瓣送到嘴边,但并未张口。

“吃啊,挺甜的。”赵小宽琢磨着怎么开导失恋的人,想来想去都觉得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事自己不想明白,外人说再多也不管用。他大概回忆了下过去的自己,跟周梁分手时真的很痛苦,就像张学友唱的那首老歌《心如刀割》一样,他的天是灰色的,他不想对周梁恋恋不舍,也不想品尝苦涩的滋味。

他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开导,钟飞白突然开口了。

“我这种人,是不是很烂?”

“……”

“好像是挺烂的。”他自言自语。

赵小宽不喜欢骗人,即便对方需要安慰或是肯定。他想了想,回道:“别这么说自己,你以前确实不怎么样,我挺瞧不上你的。但你也有好的地方,你针对我是因为关心周梁,重视他这个朋友,所以我理解。你现在能发现自己的问题说明你想改,有这个想法就挺好的,可以试试看,不过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啊。”

一阵沉默后,钟飞白对赵小宽笑了一下,说:“我好像明白周梁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开饭了!”

外面响起周梁的声音,赵小宽邀请钟飞白:“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行!”钟飞白爽快点头,“正好尝尝兄弟的手艺。”

周梁推着轮椅进来,看到相视一笑的二人,醋坛子翻了。他可没忘记他们当初是什么关系,立刻追问:“你俩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猜凶手。”钟飞白主动避嫌,率先离开了客厅。

周梁看着赵小宽不说话,赵小宽瞥了他一眼,如实说:“他挺难过的,我就安慰了两句。我就是想起以前了,跟你分开的时候我也挺难过的,那时候没人安慰我。查出小油条之前,下面还突然流血,我以为跟我爸一样得了胃癌,要不行了。”

“我错了……”周梁坐下来,心疼地抱紧赵小宽,一个劲地骂自己混蛋。赵小宽过去独自经历的那些,他根本不敢去深想,是他毁了赵小宽的生活。

“知道你是混蛋,别说了。”赵小宽笑着推开他,“我饿了,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周梁舍不得放开赵小宽,又抱住他:“再让我抱一下。”

“你狗皮膏药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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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小方桌坐不下太多人,周梁提前在一家老字号中餐厅预定了包间。他先打电话邀请的宋延,这才得知对方根本没玩失踪,而是已经上班了,目前人在邻省某个小县边缘的工地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在南州下过工地,大概了解些情况,便不再多问。倒是宋延,听说赵小宽要搬家后,决定抽时间回来一趟,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也说不好,他是把赵小宽当弟弟看待的。

“有没有说在哪个城市?”等兄弟结束通话,钟飞白问了出来。

“没提。”

真玩失踪或许还有希望哄回来,但宋延断得干净利落,显然已经不在意。周梁了解自己兄弟,估计钟飞白第一次被人甩,心里不痛快,想扳回来。他劝了两句,让钟飞白随便找点事做做,没必要继续耗下去。

“你订哪儿了?”钟飞白又问。

“去了也没戏,准备再打一架?”周梁跟朋友和兄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想再说两句,见赵小宽不停地冲他使眼色,食指抵在嘴边做噤声状,立刻闭了嘴。

“不打,有点事想当面问问他。我不凑热闹,你们吃你们的,等快结束时你给我发个微信。”钟飞白起身说,“先回去了。”

等人一走,周梁问赵小宽:“干嘛不让我说话?”

“你那说的什么风凉话?不会安慰人就少说两句,没看他更难受了吗?刚才还问我能不能留下来吃饭,现在被你气走了。”赵小宽服了周梁这嘴。

“我气走的?”周梁很无辜,“早点让他认清现实,有错么?”

“你当初怎么不认清现实啊?”

“……”

看周梁吃瘪,赵小宽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把脚翘到周梁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感慨道:“之前挺不喜欢他的,感觉憋着一肚子坏水,说话又难听,还是现在这样好。你们啊,就是太年轻,没怎么吃过苦,被家里惯坏了。”

“他爸是挺惯着他的。”周梁说,“我们几个里面,零花钱最多的就是他。我爸会限制我的生活费,也不肯给我买房,我大学四年都在外面租房住。有一阵子穷得问我哥要钱,谁知道他也限制我,一个月才给两万。后来想问我妈要,一想老伸手管人要钱,我不能自己挣么?”

“……”怪不得周梁看不上自己开的那点工资,赵小宽一个月都挣不到两万块钱,突然觉得这个对象不便宜,天天吃肉也养不起啊。他好奇发问,“那你挣到了吗?”

“嗯,去年没问家里要过钱。”

真是小看了周梁。他玩笑道:“咱俩这师徒关系是不是颠倒了啊?你这么有本事,该我叫你一声师父还差不多。”

“你想叫我不拦着,”周梁调侃他,“要不留到床上再叫?来个徒弟勾引师父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