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破坏气氛了吧,赵小宽无视周梁,端起汤碗冲宋延笑着说:“延哥,我就以汤代酒,等明年能喝了再跟你好好喝一杯。”

“好。”宋延喝了两口,把房门钥匙给周梁,“床新铺的,沙发睡得难受就上楼睡,我元宵后回来。”

周梁看了赵小宽一眼,收下钥匙,揉着脖子道谢:“谢谢延哥,正好这两天落枕了,脖子疼得要死。那你晚上睡哪儿?不是明天走么。”

“有地方睡。”

赵小宽不关心周梁的日常起居,晚上睡得又早,看不见可以当做不知道,现在听他说落枕脖子疼,心里惦记上这事,饭也吃不好了。

周梁不时地给赵小宽夹菜盛汤,叮嘱他多吃点。宋延在,赵小宽有些话不方便说,憋着憋着,倒把自己憋冷静了,心想周梁活该,自己愿意住这儿睡沙发,赖谁啊,疼死拉倒。

酒过三巡,周梁和宋延还在聊天,赵小宽吃饱了先撤,过道里撞见一张熟面孔。钟飞白一见赵小宽就莫名想起两人第一次面基时的情景以及种种不愉快,如今不得不面对,他别扭地点了下头,侧身绕过。

赵小宽没走两步,钟飞白突然喊了他的名字,他回头:“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说过去的事,你……”钟飞白语气顿了顿,说得颇为勉强,“希望你别放心上。”

快过年了,大家都挺高兴的,赵小宽也不想扫了谁的兴,语气平淡道:“你 想多了,跟你有关的事还不值得我放心上。”

“哦,行。不放心上就好。”钟飞白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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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油条讲完故事,赵小宽打了个哈欠,伸手准备关灯睡觉,房门“吱呀”一声响了,转头看去,瞬间清醒。周梁穿着睡袍和拖鞋走进来,用脚踢上门,小腿光溜溜的明显没穿裤子,那双背在身后的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样的周梁太具危险性,尤其今晚还喝了酒,他心生警惕,当即出声阻止:“你快出去,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礼物拖了这么多天,忘给你了。”周梁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将藏于身后的方形礼盒放赵小宽被子上,并十分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打开看看。”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赵小宽低头,绑着蝴蝶结的藏蓝色礼盒很精致,有点好奇是什么,可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也不该收下。他把礼盒推回周梁那边,拒绝道:“我不要,你拿走。”

“不能不要。”周梁又放他腿上。

啤酒不至于醉吧,鉴于周梁有装醉的前科,赵小宽时刻保持警惕,把礼盒扔他身上,语气强硬:“说了不要,赶紧拿走。”

周梁直接扯掉蝴蝶结,揭开盒盖后重新递给他,笑说:“这玩意我拿回去有什么用?你自己看看是什么。”

礼盒里躺着一个带有显示屏和扬声器的长方形小仪器,已经组装好,侧边用线连着一根迷你超声探头,是赵小宽之前想买又觉得没必要且舍不得买的胎心仪。

“说明书不在里面,我看过了。”周梁说着,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耦合剂,问赵小宽想不想听小油条的心跳。

医院的胎心监护要等到32周才能做,赵小宽动摇了,他一直很想听听小油条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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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么?”周梁继续哄他,“小油条要是知道爸爸不想听他的心跳,得多伤心。”

“……”

“再不听,小油条要哭了。”

看着赵小宽乖乖躺下配合,撩起睡衣下摆露出自己肚子时,周梁快激动疯了。他摸上圆圆的孕肚来回轻抚,一本正经地表示要先按照说明书找找位置。赵小宽一心想着小油条,也没觉得别扭,肚子被温柔地抚摸着,他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渐渐阖上眼。

迷迷糊糊入睡之际,他想自己怀孕六个月了,周梁再禽兽也不能玩强奸那一套吧,何况周梁不是禽兽,他还是小油条的爸爸,是可以信赖的人。

掌心突然传来一下若有似无的触感,周梁惊喜地想问是不是胎动,发现赵小宽睡着了。他手掌紧贴刚才有触感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没多久,神奇的触感又来了,小油条像条灵活的小鲤鱼,在游到爸爸的掌心下方时向上纵身一跃,来了次亲密互动。

周梁情不自禁地笑了,俯身贴近赵小宽的肚子,用极小的声音说着:“明天也要好好表现,知道么?等你出来,爸爸给你买一屋子的玩具。”

这台交了智商税的胎心仪,完全是用来拉近距离的工具,周梁临时改了主意,想留到大年夜拿出来哄赵小宽高兴,多说几句软话撒个娇什么的,再顺理成章地睡一起。

可今晚,看到宋延房间里的双人床,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寂寞如大雪崩。如果没有赵小宽,他宁愿挤在沙发上也不想一个人睡大床。

收好胎心仪,周梁经过不足三秒的激烈思想挣扎,迅速脱掉睡袍,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抱住赵小宽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了,就算明天早上挨打挨骂,他也心甘情愿地受着,还有什么是比老婆孩子在身边更重要的?

60

晚上汤喝多了,赵小宽睡到半夜被尿憋醒。怀孕后起夜比起早出摊折磨人,挣扎了一小会儿,他伸直双腿准备起来,左脚碰到了什么东西,暖呼呼的。

他惊醒,心脏扑通直跳,脚又伸过去碰了碰,果然是人腿,脑子还没转明白怎么回事,耳后响起周梁懒懒的咕哝,紧跟着胸前横过来一只胳膊,那手不老实地贴上他胸,隔着睡衣揉了一把。

“让我抱会儿……”

周梁的怀抱很温暖,赵小宽身体莫名开始发热,恍惚间以为回到了过去。尿意及时唤回神智,他记起昨晚,怀疑周梁是成心的,气得用力推他:“谁让你睡我这儿了?起来。”

“好困……”周梁睁不开眼,抬起胳膊想把赵小宽捞进怀里,手腕猛地被掐住。他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舍不得醒,身体本能地往赵小宽那边靠,一如过去抱着他睡的那些夜晚。

掐住了还不老实,昨晚真不应该放进来。赵小宽快憋不住了,再不下床随时要尿裤子,他改用指甲掐周梁腕上的肉,又用有劲的右腿向后连蹬两脚,大着嗓门嚷嚷自己要上厕所。

“你又打我……”周梁睁开困倦的双眼,盯着黑暗愣了一秒,随即掀开被子坐起来,“要上厕所是不是?我抱你去。”他开灯下床穿鞋,睡袍都来不及套,俯身要抱赵小宽,“不行,外面太冷,我先给你拿衣服。”

“你先穿上衣服行不行?”赵小宽扫了眼白皙健壮的肉体,低头下床穿拖鞋,又听周梁说卫生间也很冷,要不找个塑料袋凑合一下,别去了。他有点无语,这三急的事怎么能瞎凑合呢,净说些乱七八糟的,就算能,他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尿。

周梁给赵小宽裹好羽绒服,一路护送到卫生间,毫无疑问地被锁在门外。过道里阴飕飕的,寒气直往身上钻,他冻得打了个喷嚏,环手于胸来回踱步。流水声过后,卫生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等了半分钟没动静,他轻轻叩门:“怎么没声了,好了么?”

一定是憋得太久了,跟周梁没关系。赵小宽沉默地抽出一张纸巾,单手撑着台盆微微弯腰,使劲擦掉内裤裆部上的少量透明液体。

“赵小宽?”门外又是一声喷嚏,“开门。”

他烦躁地将纸巾揉成团,甩进垃圾篓,穿好裤子拄拐去开了门,皱眉道:“不去睡觉,站这儿干什么?我没叫你等。”

周梁二话没说一把揽住赵小宽,抽走他腋下的拐杖靠墙放好,快速将他抱了起来,这才开口:“别闹啊,你走得还没徐大爷快,我是怕你冻感冒了。”

“……”

身体越来越重,不得不依赖他人的无力感让赵小宽愈加烦躁,他有种已经离不开周梁的错觉,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腿能好起来,能独立面对一切。

察觉到赵小宽情绪的变化,周梁温言哄道:“你现在腿不好,要尽量少走路,医生建议的。我之前去骨科咨询了,有的腿部先天发育不良通过手术能治好,等生完小油条养好身体,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