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半烟光是说这话,眼神里都露出?几分凶色,却把武承安看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看向孟半烟的眸子里都多了几分笑意,仿佛刚刚气得要死的人压根不是他。
“那你还?容得了夏荷天天在我跟前晃悠,要换了我,知道你身边有个心思不纯的,我就要早早地打发了。别说是府里,就是京城也不许留下。”
“因为我信你啊,只要你不愿意,就算夏荷再怎么想你不还?是一脚把人踹开了。可要是你动了心,我赶走一个夏荷赶明儿再来一个春荷,我就是把你拴在我裤腰带上?天天守着,怕是也守不住。”
孟半烟知晓武承安爱自己,也知晓自己虽喜欢他,但肯定还?比不上?他对自己的心意。
有人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滋味很好,即便早就自诩看透了人性人心的孟半烟也一样。
她有些心软地拉过?武承安的微凉的手掌抵在自己心口?,“长安,我知道你的心,叫你生这一场气我也知道是我的心不够好。可你信我,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你这、这这算什么话,什么心不心的,说得怪肉麻的。”武承安没想到孟半烟会这般直白,一时间?脸烧了个通红,拉着孟半烟紧紧抱住,“我如何不信你,我不信你又还?能?信哪个去。”
任凭屋里两?个主子吵还?是闹,松云院的丫鬟婆子们都躲得远远的。今日轮着在院里当值的张妈妈和何妈妈,早早地烫了壶小酒弄了几个小菜,关上?门自己吃自己的。
几个丫鬟也凑钱让春柳在厨房弄了几个好菜,一齐凑在翠云房里摆了一小桌。翠云甚至还?把自己偷偷藏下的长安酒拿出?一坛子来,几人弄得比过?节还?热闹。
“你说说今晚上?大爷跟大奶奶不会再吵起来吧。”春柳老实,平时守着厨房也不怎么打听主子房里的事情,今天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里有些不安。
她这话问?出?来,秋禾也忍不住去看翠云。秋禾一路陪着武承安从潭州到京城,是最知道武承安心思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即便大奶奶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自家主子也是放不下的。
既如此,她就只能?盼着大奶奶那颗心能?早些被武承安捂热,要不然?以?后要是再来一次夏荷这样的事情,大奶奶还?没怎么着,这活祖宗就要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
“放心吧,姑娘要么不哄人,要真愿意哄人哪有哄不好的。一个大爷罢了,明早肯定就好了。”
翠云胸有成竹地给同桌的一人倒了一杯酒,“我看姑爷就是最近一个人在府里久了,心里不舒坦罢了。”
“你们别看姑爷之前嘴上?说得那么好,什么姑娘出?去忙姑娘的,他就安安心心在府里等?着姑娘回来,都是嘴上?说得好听,真不管了才没那么好。”
翠云从小跟着孟半烟在外面?做生意,那些个枯守在家里的太太奶奶们,时间?长了谁不要找机会吵一吵闹一闹,早看惯了。
这话说出?来实在尖锐,可几个丫鬟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也只有秋禾藉着酒劲儿长叹一声:“既是这般,那咱们也没法子啦。”
第81章
松云院里两个主子,为了一个算不上事的事闹了个天翻地覆。白天在外面还大杀四方的孟大奶奶,这会?子伏低做小的样子要是被外人瞧见,怕不是要惊掉众人下巴。
另一头的西院,却是好一片秋风肃杀。回来的时候柳氏从马车上下来就?崴了脚,顾不得脚踝的刺痛,让丫鬟扶着一瘸一拐,连自己的小院都没回,就?去找了谢姨娘。
“姨娘,咱们贪墨公?中的那些银子,都被孟半烟给查出来了。她今天当着伯府那么多人的面,让咱们把银子吐出来。”
柳氏回来的时候谢姨娘正抱着僮奴,逗孩子玩儿。柳氏慌了神根本顾不上孩子不孩子,进门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往外说。
气得谢姨娘赶紧去捂僮奴的耳朵,一边斥责她一派胡言。但入了学的孩子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哄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看亲娘又看看姨奶奶。
虽然还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心底里却已?经隐约知道自己的娘和姨奶奶是做了不好?的事情?。
谢姨娘强行?打断柳氏的诉说,叫来奶娘把僮奴抱走,又把屋里的丫鬟全部赶出去,这才铁青着脸斥责柳娟儿。
“慌什么慌,咱们难道不是府里的人了,府里的银子多花一些少花一些怎么了,难道她孟半烟还真敢为了这点子钱,把我们都送去衙门?不成。”
“那可不好?说,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疯的,谁知道她能做出来些什么。”不提衙门?还好?,一提这个柳娟儿脸色就?更难看了。
去年柳娟儿听?了谢姨娘的劝,把自己的庶妹弄过来想要塞给武承安做妾,事情?没成不说还差点没孟半烟把人送去衙门?。
柳妙菡被?吓得要死,回去就?重病了一场。嫡母的责备都算不得什么,好?长一段时?间就?听?不得衙门?两个字,都快坐下病了。
谢姨娘见儿媳妇这个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也不用做这个样子给我看,妙菡是没能进府里来,可我是不是私底下托我父亲又给她另寻了一门?好?亲事。”
武靖明面上是再不许谢姨娘和武承定跟谢家?往来,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心就?没有联系不上的。
端午之后,武承定还是想法子跟自己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舅舅联系上了。谢姨娘为了安抚儿媳和柳家?,还嘱托儿子求谢铨帮忙,给柳妙菡在定州寻了一门?亲事。
男方家?里是定州本地的豪门?士族,放在京城不够看的,但在定州当地可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土皇帝。
人家?家?中的三老爷正好?死了正妻,能娶一个京城的官家?女做续弦自是没有不乐意的,还主动提出愿意把聘礼翻一倍,‘清流极了’的柳家?听?说之后,便欢天喜地的把柳妙菡送出了京城。
柳娟儿当然知道柳妙菡远嫁去定州给人当填房,再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眼前谢姨娘一副沾沾自喜的得意模样更是想呕。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原本娘家?一直责怪自己非但没能把庶妹塞给武承安,还坏了柳妙菡的名?声,直到这门?亲事说定,柳娟儿回娘家?才得了父母的好?脸色。
这样的矛盾让柳娟儿不得不把火气强压下来,越过这件事尽量好?声好?气继续跟谢姨娘商量,怎么把孟半烟那边给糊弄过去。
这几年柳娟儿确实昧下好?些首饰头面没还,即便到这会?儿了她也没打算还,都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再说柳家?清流,当年给自己准备的嫁妆里就?没什么好?东西,别说跟京城勋贵世?家?的媳妇比,就?是跟孟半烟这个商贾人家?的女儿比,也是比不过的。
嫁给武承定这几年,人人都跟自己说武承定以后一定有出息,她也觉得侍郎府里左看右看只有他这个丈夫能当大任,能继承家?业。
可这转眼几年过来僮奴都启蒙了,武承安都娶妻了,武承宪都去国?子监读书?了,自家?这位爷的前途她却依旧没见着,一提还是那老话?:二?爷人中龙凤,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之前被?武靖罚了禁足,待在屋里不见他发愁反而还养胖了一圈。端午之后被?放出来,照旧还是每天都往外面跑。
结交了一帮子才子学生,整天不是酒局就?是诗会?,谈论起朝堂大事来那是头头是道,可说了那么多也没见他身上多个一官半职。
就?更别提赚钱的事了,这么多年柳娟儿就?只看见银子淌水似的别他花出去,一个回头钱都没见着过。
之前自己帮着夫人管家?,还能想法子从各处弄些银子来倒也罢了。如?今家?里是孟半烟说了算,每个月的月钱都是有数的,虽不曾亏了西院,但还想要像以前那样克扣贪墨却是万万不能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钱越来越少,柳娟儿对武承定的期盼也没剩下什么。现在还要她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吐出去,自然是想都别想。
眼下她只想说服谢姨娘,先让她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吐出来,安抚住孟半烟。自己那些头面反正是借的,那就?继续借下去好?了,自己也是这个府里的人,哪能那般斤斤计较。
谢姨娘一听?这话?气了个倒仰,连声说自己手里没钱。可她平时?连出门?的时?候都少,贪了那么多现在说没钱,说给鬼听?鬼也不信。
柳娟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谢姨娘见她这般更是怒火中烧,婆媳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武承定从外面回来才打破僵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柳娟儿今天去伯府的事情?说了,却不想武承定听?完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