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霁乖乖跟着杜红秋往外走,因为看不见,耳朵成了他第二双眼睛,公孙霁能“看到”四周的景象。
然而公孙霁却顾不上分神去“看”,只知道他马上就要走出这间他住了十几年的房间,然后走到庄朔跟前,被他带回庄家。
但
“我来。”公孙霁刚走出房间,正要下台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孙霁顿住,没明白庄朔怎么走过来了。
杜红秋也很意外,毕竟按照说好的,庄朔应该等在小院门口。不过人都走过来了,哪怕心中疑惑,杜红秋也没说什么,笑着将公孙霁手递给庄朔:“霁儿就交给你了。”
庄朔握住公孙霁手,嗯了一声,对杜红秋保证:“娘放心。”
杜红秋笑了笑,却没有闭嘴不言,而开始说一些不那么好听的话:“我就霁儿一个孩子,若是日后将军厌了霁儿,让人来通知我便是,我去接霁儿回家。”
杜红秋这话着实不好听,有些人听了可能会生气,庄朔却十分理解杜红秋。
“不会有这一天的。”庄朔紧了紧手,握得公孙霁握的更紧了:“我会对阿霁好的。”
庄朔的手比公孙霁的手大,公孙霁手被完全握住了,指腹处的茧子剐蹭到公孙霁手,让他觉得有一点痒。
公孙霁没有乱动,乖乖让庄朔牵着,听到他的承诺还耳朵一热,又发起烫来。
院内站了这么多人,庄朔做什么说这些?被人听去了多不好意思啊。
明明知道庄朔这样做是合乎情理的,还能让杜红秋放心,但公孙霁却还是没忍住在心中小小的吐槽了他一下。
只是公孙霁还没吐槽完,他便双脚一轻,一瞬腾空,又被公主抱了。
“哇呜!”
“将军威武!”
院内的人欢呼起来,听到这阵欢呼,尽管有盖头遮面,旁人看不见他的脸,公孙霁仍控制不住的脸热,感觉自己快烧了起来。
公孙霁羞赧得面红耳赤,庄朔却没有被大家的起哄弄得不好意思,只是眉眼较之平常要温柔几分。
*
接完亲后,庄朔没立马回庄府,而是骑马带着接亲队伍开始绕城。庄朔是大燕的英雄,今日成亲,所到之处,尽是道贺,炮竹声不停。
公孙霁坐在喜轿上,听着轿子外传来的祝贺声,终于有一点成亲的感觉了。他捏捏手中盖盖头前杜红秋塞过来的苹果,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安静坐着,等游城结束。
京城很大,绕城一圈得半天,庄府和公孙府都在城东,没必要绕到城西去。可就是如此,绕城结束也是一个多时辰后到事了,而等到了庄府,又是各式的礼节。
于是当公孙霁拜完堂,被送进洞房时,他已经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只是公孙霁还不能躺下,他必须端正坐着,直到庄朔回来。
公孙霁坐在床边,婚冠压的他脖子疼,但公孙霁一动不动,坐的很稳,丝毫没有被婚冠影响到。
屋内很静,公孙霁能听到喜烛燃烧的声响,以及偶尔从前院传来的热闹响动。虽然他进洞房了,身为新郎官的庄朔却还要在外陪酒,尤其今日陛下也过来了,就更不知道庄朔什么时候能回来。
思及此,公孙霁轻轻松了口气:庄朔不能回来也好,否则就要洞房了。
唯一不太好的,便是庄朔不回来,盖头没发掀,不掀盖头,他就不能吃东西。
公孙霁垂眸,心道他得饿肚子了。
但公孙霁刚这样想完,就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盖头遮住了公孙霁视线,他看不清来人是谁,不过会这个点进屋的,并不难猜。
“冬至?”公孙霁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想象中的声音没有响起,公孙霁听到的是另一道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的声音:“是我。”
“长明?”公孙霁不由惊讶,庄朔不应该在陪酒吗?怎么来他这了?
庄朔嗯了一声,应下这句长明,只是没过一会,庄朔便道:“拜完堂了,夫人还叫我长明吗?”
庄朔走到床前,拿起床上的秤,伸到盖头底下,挑住盖头掀开。
盖头落了地,公孙霁脸露了出来。
庄朔一句夫人,听得公孙霁耳朵发热,是了,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定亲的新人,而是成亲的夫妻,过往的称呼确实不太合适了。
可庄朔适应的也太快了吧?
公孙霁抬眸看庄朔,抿嘴浅浅地笑了下,忍着害羞改称呼,乖乖地喊了一句:“夫君。”
从回京第一次见公孙霁开始,庄朔就知道公孙霁很漂亮,之后每当庄朔觉得公孙霁已经够漂亮了时,公孙霁就能刷新他的认知,让他觉得更惊艳。
现在便是如此。
公孙霁一改往日素净的妆容,红红的口脂衬的公孙霁妖艳可人,偏偏他眼睛极其纯澈,清纯和妖艳同时出现,看得庄朔心一紧。
“夫君。”公孙霁偏过头,指指旁边托盘里放着的酒:“该喝合卺酒。”
若庄朔晚上才回来,那就晚上再喝合卺酒,但既然庄朔现在过来了,合卺酒便没必要等到晚上喝了。
公孙霁端起一杯酒递给庄朔,待庄朔接了酒,他才去端自己的那杯。
公孙霁端着酒,主动手往前伸,做出喝交杯酒的动作,然后噙着笑看庄朔,等他也这样做。
只是公孙霁等了一会,庄朔也没有动作,公孙霁疑惑地眨眨眼:“夫君?”
万事开头难,喊第一句夫君前,公孙霁心里天人交战,怎么都开不了口。可等喊了第一句,后面的夫君就没那么难喊了,公孙霁甚至喊的很自然。
熟悉的声音让庄朔回神,他垂下眼皮不再看公孙霁的脸,伸长手和公孙霁手交缠。见此,公孙霁不再说别的,凑上前去喝酒,庄朔如是。
合卺酒不如桃花酒,辣得多,公孙霁虽然偶尔会小酌几杯,却不喜欢这种会辣喉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