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远庖厨，哪怕大燕是个还算开明的国家，在世俗的观念里，男人做菜，尤其是为哄夫人而做菜，仍是让人不耻的。若外人知道庄朔竟然学了做菜，定会揶揄取笑他一番，连带着指责公孙霁，说他没用，伺候不好夫君。

公孙霁自小受的教导，便是为人妻者，得以夫为先，伺候起居衣食，不得善妒，不得惹夫君厌弃。

正因如此，听到庄朔要给他做菜，公孙霁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害怕，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庄朔不快了。

“不许胡思乱想。”庄朔屈指弹公孙霁额头。

庄朔劲小，公孙霁并不觉得疼，可他还是抬手捂住额头，好像庄朔刚刚那一下用劲很大似的。

“常年往返漠北中原的人，都不怎么适应得了漠北，阿霁第一次去漠北，肯定会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庄朔握住公孙霁手，温柔地吻了他额头一下：“阿霁愿随我去漠北，我怎么能让阿霁同我吃苦？”

若是别的人，庄朔才不会管这么多，便是他自己，当年初去漠北，也过了好些日子才适应。公孙霁第一次离京，去地还是遥远的漠北，作为他丈夫，庄朔如何不担心？

在庄朔心中，公孙霁就该被宠，他低笑一声说：“只会做几道菜还是少了些，等到了漠北，我再继续学。”

庄朔语气自然，仿佛这件事本该如此，但对于从小被教导要三从四德的公孙霁来说，庄朔这番话无疑是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叫他心又酸又麻的。

公孙霁看了很多书，其中不乏男欢女爱，许是早早定了亲，知道自己一长大就要嫁人，公孙霁从没悸动过，对书里的情爱故事，也兴致缺缺。

可偶尔遇到一篇写的好的本子，公孙霁仍是会被触动，只是这并不代表公孙霁想要被如此对待。

公孙霁心里很清楚，他跟庄朔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定亲多年更没相处过，他还是个男人，任事情如何发展，他们俩都不会像他看的话本里的夫妻那般。

公孙霁也不期待。

然而此时此刻，公孙霁却像他看过的情爱故事里的主角一般，被庄朔说的这番话给感动到了。何况公孙霁本身就心悦庄朔，再听到他说这些，自是更加受触动。

屋内没有点灯，仅靠月光，只能看个大概。似暗非暗的环境里，庄朔眉眼深邃，面容英俊，看得公孙霁心跳加快，怦怦的，像是两军开战前擂的激烈的战鼓。

公孙霁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心里本就不平静，又突然听到庄朔说这些，当然感动得不行。

“夫君。”公孙霁声音软软的，听着像是在撒娇。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庄朔也不例外，公孙霁这声夫君，简直喊到他心坎上去了，听得他恨不得抱住公孙霁狠狠亲一顿。

只是庄朔怕吓到公孙霁，不得不强忍着。

可眼下的公孙霁实在太乖了，眼神湿漉漉的，仿佛蒙了层雾，看得庄朔心神荡漾。庄朔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俗人一个，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庄朔沙哑着嗓子嗯了声，没说更多的话，便亲了过来。

庄朔的吻霸道的很，每次被亲，公孙霁都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要被庄朔吃掉了，这让公孙霁感到害怕。除此之外，同样让公孙霁害怕的，是庄朔太会亲了，常常亲的他脑袋发昏，不住伸手推人。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当公孙霁手触到庄朔胸膛，感受到手掌下蓬勃有力的心跳，公孙霁忽然就犹豫了。

教导嬷嬷说过，为妻者要会讨丈夫欢心，为此公孙霁从嬷嬷那儿学了不少讨相公欢心的办法。公孙霁学的不错，成亲后也曾按照嬷嬷教的做过，却多是依葫芦画瓢，不得真意。

此时此刻，公孙霁忽的就懂了。

一味顺从的讨欢心，永远比不过发自真心的讨欢心。

公孙霁止住思绪，收回了手，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听话地张开了嘴，笨拙地回应起庄朔。

庄朔正准备加深这个吻，突然察觉到公孙霁的变化，先是一愣，随即心被欣喜包围。

这是这么久来，公孙霁第一次主动。

庄朔本就心动不已，怕吓到公孙霁才吻的那么温柔，如今得了回应，他又怎么会像之前那样？

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了下来，公孙霁被亲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湿漉漉的，在忽明忽暗的夜里，被月光一照，仿佛眼底是一地星河。

这眼睛太漂亮了，庄朔忍不住去亲眼睛，公孙霁这才得以喘息，连连大口呼吸。

空气涌入喉咙，公孙霁像是从岸上回到水里的鱼，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然而公孙霁还没缓多久，庄朔的吻就又落了下来，比之前更凶更狠，亲的公孙霁眼里的雾化成了水，争先恐后的从眼角滚落。

“阿霁不哭。”庄朔吻掉公孙霁眼角的泪，声音也极尽温柔。

但公孙霁并没有被哄到。

常年舞枪弄剑，让庄朔手长了一层茧，摸起来有种刺刺的感觉，不难受，反而有点舒服。可当长了茧的手落到某不好言明之处，舒服就变刺激了。

公孙霁脸埋进庄朔怀里，眼泪似断线的纸鸢，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呜咽也消失不见，公孙霁紧咬下唇，不泄出一点叫他听了耳热的声音。

然而庄朔手太灵活了，公孙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失了阵地，低低的哭出声来。

“阿霁乖。”庄朔轻轻地吻了公孙霁眼睛一下，吻掉他的眼泪，沙哑着嗓子哄人：“我不弄了。”

庄朔说到做到，真收回了手。

这么大人了还哭，这让公孙霁觉得羞耻，在庄朔的吻离开后，公孙霁立马伸手捂住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公孙霁岔开中指和无名指，从指缝里看庄朔，讶异他竟然说停下就停下了。

只是公孙霁借着月光撞进的，却是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夜还长着，现在睡还太早了。”庄朔将公孙霁搂进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不如做些欢快的事。”

公孙霁没傻到反问欢快的事是什么，直觉让公孙霁快点远离庄朔怀抱，否则今晚就别想睡了。公孙霁没有接庄朔话，闭上眼就要往旁边滚，假装自己困了，想要睡觉了。

可惜的是，公孙霁慢了一步。

公孙霁刚往外滚了一寸，庄朔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搂住公孙霁腰，将他抱入怀里：“阿霁这是要去哪啊？”

明明庄朔话里带笑，公孙霁听了却笑不出来：“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歇……”

话说到一半，公孙霁忽然卡顿，本就烫的不行的脸，瞬间像被火烧过似的，又变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