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也觉得自己荒唐,笑着摆了摆手,“最近看短剧着迷了,反正管他是谁,再有钱我宝贝不喜欢也不好,你开心最重要。”
顾行在两周后,和妈妈一起离开伦敦。
走的时候两个箱子,要Zenk给他寄了回去,又在前一天去见了彦医生一次。
“感觉好多了?”彦医生问他。
顾行坐在沙发上,告诉彦医生自己母亲过来了,甚至还一起见到了那个人。
“但我觉得好多了。”顾行的手伸进口袋,捏紧口袋里的粗布条 - 他一直带着。
仿佛像遮羞布被彻底掀开,加上物理性发了一次高烧,并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办法,顾行就自然地松绑了。
偶尔需要努力,但似乎没那么难了,毕竟顾行明白,无论是彦医生抑或是任何辅助,最终能救自己的还是顾行本人。
喝了点酒跑去找蒋赫然的那个夜晚,恍如噩梦,醒来之后顾行只觉得感慨:原来自己也会那样偏执。
他看向彦医生诊所的窗外,今天伦敦又是一场雨,灰蒙蒙的云层遮盖了大部分的天空。
“我看了一下你上一次的报告,数据是正面的。”彦医生说,“能感觉到,你很积极在抽身。”
顾行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第一次失恋,难免久一点,但ok的。”
彦医生也笑了一下,拍了拍顾行的肩膀,“你很优秀,我作为同行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加油。”
回国后,顾行先找了一次清洁,将诊所打扫了一次,又丢掉了一些杂物。
Alice在顾行一个朋友的诊所帮忙,听说他回来了,还是坚持要跟着他。做清洁这天还特地出现,过来帮忙。
“咖啡机要不要打开清理下?”Alice凑到办公室问。
顾行正低着头在整理一些资料,说:“你找个人来回收,以旧换新一台吧。”
“啊?这台还很新……。”Alice说。
顾行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门口的助理,“不想要了,这个颜色看腻了。”
Alice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一通,及时报告道:“问了,可以换,这台才买了不到两年。但比这台高级的,只有一台联名款,是hello kitty。。。。”
顾行顿了一秒,“可以,很可爱。”
Alice一边和客服确认什么时候可以换,一边心里不是很礼貌地想着:顾医生是不是还要再去伦敦看看。
他以前说过的可是:怎么会有人喜欢没有嘴巴的猫。
这年的最后一天恰好是个周六。
顾行让外包的IT团队将诊所的网页重新上线,又开启了预约的通道,并且将小程序转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一时之间许多朋友都来点赞,并且留言支持他,Zenk更加是发了一个大红包过来,许嘉臣在非洲考察,隔着时差给顾行打了一个电话。
顾妈妈在厨房做饭,刘医生一家也来了,刘静在去年和女朋友去新西兰结了婚,这一次带来一起聚会。
客厅里很热闹,刘静在里面喊了一声顾行,问他喝什么奶茶,现在点不需要太久就能送到。
“那我挂了,你回来聚。”顾行在电话里说。
“好,等我回去。”许嘉臣说,又补了一句,“真为你开心。”
顾行在阳台上露出笑容。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今年过得尤其快,但似乎一切也逐渐在新生。
挂上电话后,他走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然后又到了厨房。
“好香啊,妈妈。”顾行凑过去,把手里的酒放到了台面上,“等下是不是要焖鸡,用这个酒。”
“日本酒烧鸡?”顾妈妈面露难色。
“对啊。”顾行点了点头,吃了一口拌好的牛肉,说好辣,“现在很流行啊,你用掉吧,用不完倒了。”
说完,他便走出去和刘静她们点奶茶了。
“刘叔叔呢?”顾行点好奶茶,把手机还给刘静,问道。
“本来一起出门的,临时有事中间下车走了。”刘静说,“没事,肯定来吃饭。
顾行说好,低着头看手机里不停涌现的红点,那条朋友圈互动实在太多。
半山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冷得像一个过度运转的停尸柜,连空气都经过层层过滤,闻不出半点死亡应有的铁锈味。
刘医生走到前面,拍了拍坐在病床前的人的肩膀,语带哽咽道:“赫然,节哀。”
蒋赫然风尘仆仆赶回来,坐在病床前握着父亲已经凉掉的手,一动不动。
父亲留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自己,但什么也没留下,他最后一句话,喊的还是妈妈的名字。
顶灯惨白的光刺下来,蒋赫然突然想起小时候打翻的牛奶,也是这样在地板上漫开一片寂静的亮。那时父亲会皱眉喊保洁,又抱过自己毫不责备,说重新再买一瓶好不好?
“赫然,我怕你孤独。”父亲尚有意识时,总是重复这类的话。
蒋赫然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或许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辈子活该为孤单买单。
晚上十一点多,刘秘书走进来,说安排好了,葬礼在三天后。
“Nexus老楼前那条路疏通了,灵车会绕行,后门也会清理,您小时候常走的那条。”
蒋赫然点头,他转过身看着已经无生命体征的父亲,强忍悲痛。
“爸爸,小时候你带我走的路,我陪你走最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