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赵嘉华疑惑的声音传出来:“喂?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我还以为你没起起床……哎?你什么时候出去了?”
她早上出门太早,所以没来得及跟家里说,这会儿赵嘉华打开房门看见空荡荡的床才发现人没了。
“我本来是来接小沈,结果他家这边好像遇到了点事儿。”程以岁没说得太具体,反正也只是一个借口,“所以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反正如果晚的话你跟我爸俩人先过,赶明我回去咱家人补个大年初一。”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这还能有补的?”赵嘉华笑骂,没真的生气,然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声音忽然拔高,“你去他家了???”
程以岁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撒谎,她躺的确实是他家。
赵嘉华没想她会偷换概念,还很认真地追问:“你没空手去吧?”
程以岁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从家里带出来的香蕉:“没。”
“那就行。”赵嘉华完全不明白他家的情况,“算你懂事。”
程以岁:“我手里拿着手机呢。”
赵嘉华:“?”
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想起沈祁言他妈妈那张蛇蝎脸,程以岁又恨恨地补充:“还有吃了一半的香蕉。”
赵嘉华:“……”
听到赵嘉华气沉丹田地吸了一口气,开始了骂人的前奏,程以岁连忙把电话给挂了。
虽然如果今天没能按照说好的把沈祁言带回家里过年,她爸妈会问,会催,但其实也不代表,她不带他就不能过年了。
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她觉得,沈祁言这时候,一定很需要她。
对,那个人称大魔王的天之骄子,一定很需要她。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
像是想起了什么,程以岁打开浏览器,从收藏夹里找出一个帖子。
其实,在知道沈祁言身份后,她一直没有搜过他的消息,一来是尊重,二来是想要等他自己说。所以这次在小表妹的刺激下忽然功课,她怕他介意,也有跟他提过。
沈祁言的回答是:想看就看,分不清真假的就问我。
程以岁犯坏,问他的多数是一些沙雕消息,比如“沈祁言原名叫沈二狗”“沈祁言训练结束后吃十五盒米饭”这种。
每次沈祁言回她“……”,她都对着屏幕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偶尔看见“沈祁言和齐雨禾是不是有私生子”,“沈祁言的腿只要上场必断”这种新闻,她拿不定主意,也会截图发给他问一下。
都是否定答案,偶尔他训练结束得早,也会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新闻产生的原因。
不过,这个放在收藏夹里的帖子,程以岁从来没问过他,甚至,她都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帖子的存在。
那是一条爆料贴,发帖人号称是沈祁言的同村发小。
尽管被人扒出来发帖人才17岁,不可能是沈祁言发小,那个楼后面全歪成骂楼主是骗子的,可因为楼主准确描绘出了祁桥这个人,所以程以岁还是觉得,这个人就算不是沈祁言的发小,但他肯定也知道一些事情。
根据帖子里的描述。
沈祁言妈妈曾经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她的爸爸,也就是沈祁言的外公,是河谷区,在沈祁言小时候还叫河谷县的副县长。
家庭恩爱,老来得子,祁雨荷被他们娇惯得不成样子。
脾气差到哪怕身后是这样的父母,也没有人敢上门来询问亲事。
直到一个姓沈的男人,也就是沈祁言的爸爸出现。
那是忍辱负重的凤凰男,为了能够高升,他什么都能忍。祁雨荷不高兴的时候往他脸上吐吐沫他也会笑着擦掉,每天蹲着给祁雨荷洗脚。
县里人都说,就算祁雨荷骂他“操/你/妈”,他都能把他妈从外地接过来,扔到床上给祁雨荷。
沈祁言的外公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出于亏欠心理,他也确实对女婿多有照拂。
沈祁言就是在这时候出生的,至少在河谷,他算得上一个娇贵的小少爷。
但是好景不长,有一天,沈祁言的外公落马了,凤凰男暴露本性,不仅抛下他们母子,还立刻跟养在外面好了很久的女人结了婚。
家里的顶梁柱从爸爸和外公变成了祁雨荷,而祁雨荷从没有上过一天班。
更可怕的是,她还怀着孕。
已经是没了毛的凤凰,祁雨荷却仍然不肯向任何人低头,或者说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肯低头,过去得罪了那么多人,也已经借不到钱。
那段时间,沈祁言家是揭不开锅的,能卖的东西全买了,最后为了吃饭,连房子都卖了。
祁雨荷所有的劣性,全都用在了离她最近,也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沈祁言身上。
后来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出生了。
没了爸爸,他自然不姓沈,跟着她姓祁。
而因为姓氏的缘故,就算祁桥出生,沈祁言也依然是承受更多的。
“野种”“贱胚”“下三滥”,贯穿了沈祁言整个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每听到一次,都是冰刀扎向心脏。
一个离了母亲就会饿死的孩子,不懂得挣扎,没办法逃脱,任由心脏流血,伤口腐烂化脓。
再后来,祁雨荷知道了钱的重要性,刚出月子就开始拼了命的赚钱,家里好不容易开始有一点点好转,祁雨荷也开始偶尔能和沈祁言正常交流时。
祁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