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是100万。

第一阶段赛结束,沈祁言会在结束后的第二周有三天的假期,他已经跟她说了会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程以岁必须要在他回来之前解决完这件事。

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一周,她在周六早上主动联系了祁桥。

祁桥得知她要给钱,爽快地表示这就把银行卡号发到她手机上。

但程以岁拒绝了,她提出要见面。

约见地点是祁桥定的,定位是一个居民小区北门后面。

她没傻到来单刀赴会,提前找隋知家借了个司机,隋知不放心,额外在车上配了两个保镖。

初春夜晚的燕城灯火通明,可按照导航走到最后,却是一条极为隐蔽的窄巷。

这个小区的北门已经年久失修,门口堆了各种废旧沙发和桌椅,除了他们这辆车,再无别人。

窄街阴风测测,像是已经被偌大的春天抛弃了。

程以岁下了车,等车开出窄巷,她一手捏着调试好的小型对讲机,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祁桥打了电话。

在街口等祁桥时,程以岁把对讲机塞进卫衣肚子上的大口袋里,拍了拍衣服,让衣服看起来平整些。

难为程以岁,都这时候了,她还有闲心想一句,豪门就是会玩,连对讲机这种东西都有。

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影影绰绰地看不清,还以为他是从灌木丛里冒出来的。直到又仔细看了看,程以岁才看见他出来的地方有一家小店。小店的灯光很昏,暗到有个人躲在那里玩手机而已。

“嫂子。”祁桥殷切地喊了一声,目光随机看向她身后和递上,表情僵了一瞬,“钱呢?”

程以岁不问反答:“我不是说要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么?”

祁桥想了想,让开路:“那走吧。”

道路两侧的柳树才只开了嫩芽,没有长出叶子,光秃秃的枝杈,像是被吸干了血,干枯的手指,在冷风里张牙舞爪地肆虐。

程以岁攥了攥手机,没敢碰兜里的对讲机,她怕祁桥会忽然回头。

祁桥带程以岁去的就是他走出来的那间屋子,屋子的玻璃上贴着按摩店三个字。从外面看着暗,只是因为被窗帘遮住了,里面甚至可以用别有洞天来形容。

暧昧的粉色小串彩灯,墙上贴着仿佛上个世纪的海报,来来往往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女人。

唯一能证明这里的按摩店的价目表,还没柜台上的招财猫显眼。

程以岁真是开了眼界,治安如此严格的燕城,竟然还有这种地方,还明目张胆地开在小区后门。

祁桥好像跟这店里的人很熟,像个老板似的招呼程以岁坐在沙发上,自己拉了个小椅子坐在她对面。

其他人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

程以岁不敢相信:“这就是你找的说话的地方?”

“唉,嫂子,我这个条件。”祁桥把自己的袖子翻过来,露出已经破洞的胳膊肘,把话又说回去,“你也就别挑了。”

坐在程以岁对面沙发的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看起来约莫是高中年纪。

他应该是被别人拉过来的,在这种地方,抱着一本英语书看,脑袋都快扎进去了,但是发红的耳朵暴露了他。

这时一个女人从厕所里走出来,大喇喇地坐在他身边,抽走了他的英语书,问他:“真不试试?”

男孩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眼睛里半是荒唐半是恐惧:“我、我要学习。”

程以岁觉得自己现在跟他的心理状态差不多,只不过她年纪大,更会隐藏,还能先发制人:“我把钱带来了。”

“哪呢嫂子?”祁桥咧开嘴,“我以为你是带了现金,这么看来是带了卡啊?”

上次被他带着走,是被凶器吓到了,今天她兜里有对讲机,稳了很多,没顺着他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给你钱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嫂子你说。”

程以岁:“你说你要一百万,是为了保障自己的生活,对吧?”

祁桥舌头杵在脸颊上,一边剔牙一边思考,“嗯”了一声

“保障生活的话,如果你不做什么,每个月五万就够了,够你租很好的房子,供得起你吃喝玩乐。”程以岁顿了顿,看着他,“但是如果你要做什么,就算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万,也是不够的。”

这是她思考了一周,唯一的办法。

钱不能直接给祁桥,考虑到沈祁言,她也不能报警。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钱牵制他。

100万,分20个月给,她就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去想办法。至于剩下的钱,她留在她这里,还能买些理财,尽量减少亏损。

可是程以岁低估了祁桥对这笔钱的渴望程度,也高估了他的人性。

“你什么意思?”祁桥听明白后猛地站起来,一脚把自己坐着的椅子踹飞,椅子撞到墙面,发出一声支离破碎的碰撞声,他撕下伪善的面具,“你他妈玩我呢???”

他这一声来得突然,程以岁被吓得抖了一下,但是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

她哆嗦着把手挪到肚子上的兜里。

祁桥很快发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的手扯出来。

程以岁已经发僵的手直接带出了对讲机,一个小黑疙瘩,“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唯一的一个念头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