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报名,我力气大,我能拉很多货。”
“我我我,我以前是码头搬运工,我劲儿特别大……”
就连那些老弱的,看起来十来岁出头的,不管男女强弱,尽数都朝管事那边涌去。
北海府山高路远,每日两个黑窝头的干粮,等抵达北海府的时候,至少要死一半人。
可若是能被雇佣就不一样了,总归是要走路,赚来报酬买粮食买水,至少能活的久一点。
那管事的差点被淹没,连忙举着手大声道:“不要拥挤,全都排队,谁拥挤捣乱就不要谁……”
很快,两千人排成十列,不细看还以为是军队在列阵。
“李二牛……”登记的伙计看了眼面前高大的男人,然后道:“板车3号。”
“张大胆,独轮车18号。”
“何四……推车。”
…………
起初,那些犯人还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什么板车一辆,什么独轮车一辆的,还有推车,这都是什么意思?
可等到登记的差不多,天都快黑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看到,身后官道上洋洋洒洒出现了一列车队。
马车、牛车、板车、独轮车……放眼望去有上百辆各种车,而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很快,那上百辆车就停在了官道旁林子外的空地上,十分壮观。
方才登记过被雇佣的人拿着自已手里的牌子被伙计们领向那些车,然后被告知,他们手里的牌子对应自已的车,在往北海府去的一路上,这辆车就交给手持牌子的人负责。
拉车以及车上货物的保管看护都由领牌子的人负责,每辆板车配八个人,四个人两两一组负责轮流拉车,另外四人负责轮流推车。
每辆独轮车配四人轮流推车。
马车则是由两名会赶马车的人轮流负责……
很快,被雇佣的一千多名犯人就被井井有条的分配到每辆车旁,剩下另外几百人有些恓惶的站在一旁。
有被雇佣的人满眼泪意想要回到自已家人身边,却被亲人不断摆手让他抓住这难得的生机。
那名待产孕妇的丈夫站在一辆板车旁抿唇看着自已的妻子,他的妻子被一个苍老的老人搀扶着,朝他不住摆手。
这时,管事的又开口了:“现在,剩下的人去车队那边去找自已的家人。”
剩下的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就忙不迭往那边涌去,很快,再剩下的就只有一百来人了。
而剩下的这些都是没有力气拉车,也没有壮劳力亲友可以依靠的,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其余基本都是妇孺,皆是枯瘦虚弱满脸绝望。
这时,管事的又道:“剩下的人,分成五队,分别负责做饭、洗衣、捡柴……”
那些妇孺绝望的神情中缓缓浮出希望的亮光。
沈柠和沈青柏说完话后朝自已马车走去,车架上,扮作随从的术赤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姐姐是云阁娘娘……”
沈柠不解:“云阁娘娘是谁?”
“草原上驱散黑暗泽被万物的神女。”
沈柠失笑:“我还没去过你们的草原……”
242 没有血缘的弟弟
是夜,所有犯人都守在自已负责的车旁,没有车辆的则是按照管事的要求集中在一处地方。
翌日清晨,要出发前,差役按照惯例分发了窝头和水,一边发一遍哼道:“带的水没多少了,往后想喝水就要在休息的时候自已找……省着点喝吧。”
等到犯人们吃完,所有人动身上路。
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其余人跟在后边,竟然隐约有些声势浩大的感觉。
沈柠与七月坐在马车里,二月与术赤炎坐在车架上,沈青柏骑着马在一旁。
那些犯人需要推车拉车,木枷锁被打开然后用锁链锁在车上……其实即便不锁着也不会有人逃跑。
队伍后边还跟着几百配着刀剑背着长弓的军土,谁敢乱跑,一箭射过来就是一个死。
而且他们都是犯人,没有路引身份文书,走到哪里都没有活路。
如今能跟着商队一起,被商队雇佣,除了能靠劳动维持生存,若是真赚到报酬,那等到了北海府那边,未尝没有生机。
所以,其实比起往别处去,留下来或许生机更大,也是因此,一上午都十分安静,没有人生事,所有人都只埋头赶路。
每辆车上都有水囊,休息的时候会有差役带着数名犯人去统一给那些水囊打水。
等到中午停下来休息时,差役与军土们吃干粮果腹,就在那些犯人饥肠辘辘的时候,却见管事的那边,数名伙计拎着麻布袋过来了。
麻布袋里是糙梁窝头,但个儿很大,那些伙计不发一语,和早晨那些差役一样,将一个个大窝头扔到那些犯人怀里。
“吃吧,咱们掌柜的说了,一路上不光有报酬,还管一顿口粮……但咱们不是做膳堂的,吃了东西好好干活,不许出乱子。”
伙计扬声开口。
下一瞬,那些原本还不敢动弹的犯人们便争先恐后抓起窝头塞进嘴里。
比押解差役给的窝头大的多,也没那么粗糙干硬,每辆车都有水囊,犯人们大口吞食窝头,轮流喝水……彼此相顾无言,却又很清楚的在周围同伴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