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转身往休息处走去,坐到桌前就开始写方子。

首先是可以减缓痛苦的药方,曼陀罗……

然后她又交代承影:“劳烦让人去买大蒜,越多越好。”

杜仲有些诧异:“大蒜?”

承影则是直接拱拱手转身出去,很快又回来,低声回道:“宁公子,很快就会买回来。”

沈柠将减缓痛楚的药方递给杜仲:“我对这里不太熟,劳烦杜医师让人照着这个方子抓药,这个药可以一定程度上止痛。”

“止痛……”

杜仲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方子,上边的药材有的很常见有的并不常见,但的确有些是有麻痹效果的。

叶医官也开过止疼的方子,只是那些汤药对那些伤患巨大的痛楚来说,杯水车薪。

心里还有疑虑,但上边交代了要听这位宁公子的话,杜仲便迅速往药房去准备药材。

伤兵所的药房比外边城里医馆药馆要大的多,里面有好些人专门负责抓药。

不得不说,承影的做事效率真不是盖的,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有好几车大蒜拉进了伤兵所。

沈柠又让他寻人剥蒜……

是的,她准备制作大蒜素。

眼下这条件,想搞出青霉素什么的纯属痴人说梦,但大蒜素不一样,提取流程要简单许多。

一群将土围成一圈开始剥蒜,沈柠则是让人准备要用到的东西

眼下的条件有限,她只能选择最合适的土法提取,其实过程并不算难,只需要将捣碎的大蒜放在密封容器里酶解,然后再用蒸馏的方法,就能提取出大蒜素。

这种方法提取率比较低,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是一点:可劲儿的造大蒜。

这里距离信州城不远,信州城比平宁县要大的多,往来商船也多,各种货物品类齐全,很快就买回来了沈柠需要的东西。

在开始提取大蒜素的时候,沈柠叫了下伤兵所里能抽开身的医师,杜仲和另外近十名医师来了,剩下的人要么走不开要么是担心被叶恒记恨,所以没有来。

沈柠也没强求。

她知道,能到这东西发挥作用后,那些人就急了。

叶恒一忙就是大半日,连饭都顾不上吃,与其余医师一起全神贯注给那些伤患换药。

期间药房送来了沈柠开的止痛药,叶恒眉头紧皱呵斥:“他是什么人现在都不知道,开的药敢喝吗?”

有医师小声说:“指挥使大人应该不会拿伤兵的性命开玩笑,他们太疼了,万一有用呢?”

叶恒咬牙:“疼要紧还是性命要紧?”

这时,旁边一名伤兵大叫:“给我喝吧,我不怕死,我疼得受不了了……死就死了吧,总好过日日受这扒皮的痛苦。”

叶恒皱眉犹豫。

旁边的医师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一碗药给那个大叫的伤兵喂了下去。

里面也有人叫着要喝那止疼药,说自已不怕死。

被全身大面积烧伤的痛苦折磨了两天,饶是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了了。

有的人本就是活不成的……叶恒没再阻止,转身不发一语走了出去。

到了休息处,没看到那个关系户,叶恒问:“那个姓宁的呢?”

旁边一名跟着叶恒混的医师附到他耳边一阵低语,叶恒陡然睁大眼:“剥蒜?”

他忍不住骂道:“这是把伤兵所当酒楼饭馆了吗?”

旁边有人劝道:“那个姓宁的也没差遣咱们,只要他不碍事,管他是剥蒜还是种菜呢,不碍手碍脚就行了。”

叶恒冷嗤了声没再继续追问,明显也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后院,沈柠一直在盯着那些人准备设备,剥蒜、切蒜……一道道工序都仔细看着,等到天黑透了,酶解过的蒜末开始蒸馏了,她才回去休息。

没办法,这些人都没有经验,不亲自盯着他们做一批出来她不放心。

好在这些将土都是令行禁止,十分认真严谨,比她想象的做的好的多。

回到房间里她才察觉自已一整天没坐下来歇息,腰腿都有些泛酸。

要不是一直坚持练武,怕是都支撑不了这么久。

今日是信州军庆功宴,沈柠本想早早洗了睡觉,又担心热水送来等萧南谌回来都变凉了,她也不好只顾着自已,于是干脆趴到桌边休息。

衣服没换没洗漱,她不想躺床上,毕竟床铺是昨日新换的。

昨天赶了一天路,今天又从一大早天刚亮忙活到天黑,沈柠趴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萧南谌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的人,第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恍惚。

哪里来的这般漂亮的少年?

沈柠显然是累极了,趴在那里睡得沉沉的,毫不设防。

萧南谌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视线中便是她枕在自已手臂上露出的侧脸,挺翘的鼻尖,饱满的唇珠……他缓缓伸手……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