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艾伦无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像是在深思着什么,但他很快就舒展了眉头就嘟囔了几句:“应该没有这么巧合吧,那不是一个梦吗?多半是我看错了吧。”
约拿静静地瞧着男孩的身影夹杂在人群里越离越远,绿色的眼睛蓦地闪过了一点晦暗不明的情绪。
“约拿,你在看什么?”卡米拉从他身后慢慢走来,不解地问他。
“没什么,一只可爱的小狗而已。”约拿轻笑了两声向她应道。
“哈?你这不是已经养了一只吗?亏我大老远给你找来了毛色这么漂亮的狗,怎么又要移情别恋了?”卡米拉不满地抱怨。
“可不是谁都能做露露的。”约拿蹲下身摸摸金毛的毛发,轻不可闻地说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最适合的选择了。”
“什么?”卡米拉听不清他的含糊。
约拿浅浅地笑着:“我找到我的露露了。”
群 43163400③ 整理~2022-03-21 00:09:18
第五十一章
晶莹剔透的钻石镶嵌在戒指顶端的六角花冠中,皇冠式的铂金戒托让光线在钻石表面反射得更加光彩夺目,单排细钻的设计更是增添了钻戒的美丽和优雅。
约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枚闪耀的钻戒,指尖在灵动光彩的钻石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触碰一个甜蜜又柔和的美梦,一个他心心念念了数年最终得以成真的梦想一份能与他坚守一生的忠诚之爱。
但很快他舒展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思绪飘到了远处,指尖一下下轻轻敲打着钻戒。
最近的一段时日,不知是副作用的效果加重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相比起于刚刚服药的那会儿,小狗的精神变得是越发的萎靡,经常说着说着话小狗就出了神,夜晚还会喊着难受往他的怀里钻。
看着小狗日日受苦,他原本下定决心做出的坚持用药的决定也渐渐开始动摇了,他甚至考虑过几次要不要给小狗停药,前前后后咨询了不少于十个医师,但都和查得说的一样,都是建议他继续给小狗按剂量服用,说是只有持之以恒才能有良好的见效。
权衡了利弊后,约拿终究是咬了咬牙采纳了医师们的建议,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能陪伴他一生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如同他母亲一样结局的行尸走肉。
他会耐心地守候他的小狗恢复如初,这样,他就能有时间来挽回他犯过的一些错误,等待着一束熄灭了许久的火焰在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初次相遇时惊艳一瞥的活力或许会再次归来,为那如大海般深邃美丽的眼眸增添上一点动人的光火。
他在等待着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他也为此做出了过去的他绝不可能做出的让步,忍耐着自己对小狗强烈的控制欲,微微松开了手掌,艰难地给予了他能够回家看看的许可。
当然,得在他们的婚礼之后,一纸的购买凭证又或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他总得抓着一样才能有一点真切的安心。
“我就知道你和艾伦的见面准没好事。”
卡米拉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徘徊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讪笑:“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被他打成这样,坏事做尽遭报应了吧,这么多年了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窘迫。”
她打量着约拿的目光很快就被他指尖下闪闪发亮的钻戒吸引了过去,嘲弄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
话还没说完,约拿蓦地盖上了珠宝盒的盖子,让卡米拉聚焦在上面的视线忽地落空了。
“我要和露露结婚了。”约拿平静地回答。
“什么?!”
卡米拉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约拿,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要和他结婚?”
“帝国没有不允许同性的婚姻。”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在失去了那张可笑的拍卖凭证后你又想用这个来束缚他吗?”卡米拉震惊地看着他。
“这不是束缚……”约拿垂下了眼睛,十分艰难地说着:“我没打算再禁锢他了,我给出了许诺,会让他回去看看他的家人……”
“但你就是不能完全放手不是吗?”卡米拉道出了他心底不愿提及的东西。
是啊,他不愿放手,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步,哪怕步步皆错,作茧自缚,他仍是想要小狗的全部,就连他破碎不堪的灵魂都想牢牢地攥在手中。
约拿缄默了半晌,凝着脸慢慢说道:“我可以用我的后半生来向他做出弥补,为我过去造成的伤害一次次的忏悔……”
他抬起的眼睛里蕴含着难以言明的情绪,似是坚定又似是痛苦,“但他不能彻底离我而去。”
卡米拉吐出一口气,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认识了多年的朋友,她已为那男孩做出了自己能尽的努力,无论是帮助艾伦上法庭控诉,还是对约拿苦口婆心的劝说,当她瞧见了约拿眼底那毫不动摇的执着后,她就明白了,谁也撼动不了约拿,除非他自己。
“约拿,我仍是会祝福你的婚礼,祝福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卡米拉顿了顿,放缓了声音接着说:“但我不会来参加你的婚礼。”
“你应该去听听那孩子自己的声音,而不是全凭你的想法来决定他的未来。”卡米拉回望着他,眼底尽是失望,“艾迪……他本该有权来获得自己的幸福……”
攥着珠宝盒的手微微一颤,约拿静默了一会儿,轻声说着:“我知道的,卡米拉,我知道……”
这些时日以来,为了不引起主人的疑心,被监督着服药的艾迪只好偷偷摸摸地吃一半吐一半,背地里悄悄地减少着剂量,这样既不会让重新出现的幻听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也不会让主人立刻就察觉到他没了副作用的不对劲。
他搜肠刮肚想出了这个简陋的计划,忍耐着幻听的痛苦和吃药的难受,每天都提心吊胆地在主人面前弄虚作假,用谎言来粉饰谎言,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日益消沉、萎靡不振。
好在主人似是为他事所累,又或者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他担惊受怕地掩盖了一段时日也没有被发觉,悬着的心终于能稍微落下了点。
尽管他努力在偷偷减少着用量,却好像对他日渐模糊的记忆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仍旧在不知不觉地遗忘。
那些幻声似乎在铆足干劲和他争夺着这些弥足珍贵的画面,他不得不拿起纸笔试图记录下他所剩不多的回忆,当他的笔尖停留在纸上的时候,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洇湿了轻薄的纸张。
“艾迪,你忘掉了哥哥的名字吗?”幻声像是在低笑,又像是一种沙哑的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忘掉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他握紧笔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失了血色,无力地与脑中低笑的幻音做着抗争,“求求你,闭嘴……”
昏昏沉沉的脑子压抑着植根于深处的痛苦,望向了他模糊的过往想要捉到一点的思绪。
他应该记得的,他应该听过无数次,那个会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希冀的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瞬息即逝,他浑身发冷,被冻结的血液倒流似的涌上了头颅,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浑噩的脑袋。
漆黑的箱盒打开出一条细缝,尖叫、求饶和绝望的哭泣登时响彻了他的四周,他的牙齿止不住打起了颤,软弱的灵魂在莫名的恐惧感下瑟缩发抖。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被刻意折磨出的连锁反应,一个只会对他哥哥的名字畏怯发颤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