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另一厢的颐轼离开后,在街上东转西绕了一柱香,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他,才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换了一身衣衫,又乔装改扮了一番,才顺着人迹稀少的小道到了一家茶楼。
茶楼的掌柜见了他,询问道:“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要一壶新茶,放龙井十五克。再要一盏旧茶,放白芽两克。”
“这位客官,小店的白芽已经卖完了,不如您移步里间,看看有没有旁的符合您心意的的茶叶。”掌柜赔着笑道。
颐轼点了点头,“也好,烦请掌柜的带路。”
掌柜的从柜台后走出来,朝颐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客官里面请。”
颐轼朝掌柜拱了拱手,先他一步掀开门帘走进了后院,到了一间合着门的屋外,轻叩了两下门板,唤道:“小姐。”
“进。”
颐轼应声推开了门快步进了屋内,他身后的掌柜把门关上以后,在外面待了一会就回到大堂里去了。
屋内的颜清悦正与洗砚面对面地坐着下棋,手里捏着一颗黑棋,眼神在棋盘上打量着。颐轼没敢打扰她,直至她手中的棋子落下,才开口道:“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
颜清悦重新从棋盒里捻出一粒棋子,声音清浅地问道:“你来此处可有人跟着?”
“属下确认过,并无人跟来。”颐轼垂首答道。
“你可有按照我教你的那般说?”
“小姐说过的话属下不敢忘。”
“既然事情已办妥,那你此时为何不在王府?”
“王爷令属下后日一早再去王府。”
颜清悦“嗯”了一声,“那你这两日暂且住在薛掌柜家吧,以免小九派人来查发现什么端倪。”
“是。”颐轼拱手道,“小姐,还有一事。”
“什么事?”
“二皇子今日会抵达京都,五皇子为此在明日酉时于楚王府设宴,邀请八位皇子明日前去赴宴。”
颜清悦落子的动作一顿,蹙眉道:“萧承德要回京了?此事为何没有任何人同我说起?”
“二皇子似乎是秘密回京,一路上并未在驿站休整过,也没有带亲卫军,只带了两个心腹回来,故而安排在驿站的探子并不知晓,属下也是卯时才探听到的。”
颜清悦垂眸把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的一处,收回手盖上了黑棋棋盒的盖子,吩咐道:“洗砚,收拾两件衣物,待用过午膳我们去明月寺。”
“是。”洗砚应了一声,低头去看面前的棋局,方才颜清悦落下的那一子正好形成一个目,白棋被黑棋里外包围再无退路,若是提子怕是整个棋盘上一颗白棋都没有了。
洗砚轻叹了口气,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棋局,一边小声道:“小姐,奴婢的棋艺不如颐轼精湛,您为何不让颐轼陪您下棋?”
站在颜清悦身后观棋的颐轼听了,连忙朝洗砚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就只差没有挤眉弄眼了。
“与谁下棋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左右只是消磨时间罢了。”颜清悦动了动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子,给自己添了一杯还留有余温的茶,浅声吩咐道,“颐轼,去通知后厨准备午膳吧。”
“是。”颐轼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洗砚将棋子一一收好后,也退下去准备去明月寺需要的物什了。
第三十三章
待用过午膳,颜清悦先是派茶楼的小厮去颜府知会一声她的去向,而后便与洗砚一起乘马车去往京都城西五十里外的明月寺。
明月寺是一座千年古刹,历经了几次改朝换代依然屹立在一座高山上,从山脚至半山腰都可以乘马车,但再往上就只能够步行了,好在石板铺成的阶梯两旁都种满了青松,在炎热的夏日徒步也不会那么辛苦。
外加上逢年过节太后会携皇后与一众嫔妃前来祈福,就令明月寺的香火更加旺盛了,从半山腰往上望去,长长的阶梯上满是来往的香客,洗砚撑着纸伞护在颜清悦身前,以免下山的香客会不小心撞到她。
山间清风徐徐,伴随着几声沉闷的钟声,离近山顶还能闻到浓郁的香火味,香客也愈???发的多了,几乎整个前院里都挤满了人。
两人颇为艰难地穿过前院,步入了正殿里,一眼便看见一尊庄严宝相的大佛,大佛脚边站着一个灰色僧服手握念珠的和尚,正双手合十朝一个女香客念着圣号。
洗砚走上前交了香火钱,先朝佛像恭敬地拜了拜,然后握着三支未点燃的土色香火站在了跪在蒲团上的颜清悦身后。
颜清悦阖着双眸,脊梁挺得笔直,双手合十低声念道:“愿我佛慈悲摄受,保佑小九平安康健,一世无忧。”
她朝佛像拜了三拜,睁开眼接过洗砚手中的香火,走至香火台前点燃,神色虔诚地把香火插|进了香炉里。
灰衣和尚也朝她躬身念了句圣号,颜清悦回以一礼,而后去了后院。
后院的正中央立着一颗建庙时便种下的需得十五人方能环抱的菩提树,庙里的主持就在一旁的配殿里,正领着一群小僧敲着木鱼念佛诵经。
颜清悦安静地立于殿外,待主持念完经才走上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主持点点头,唤一小僧从古树上折下一截小拇指长的树枝,问了萧衍的生辰八字与名讳,一并装入了平安符里交给颜清悦,然后便带着她们去了专供达官贵人留宿的别院。
别院里的所有厢房的门都大开着,除了正对着月门的那间厢房,大门是紧闭着的,门口还笔直地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
那男子见了颜清悦,迎上前朝她拱手道:“颜三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颜清悦没问他他家王爷是谁,只神色淡然地微微点了点头,吩咐洗砚在外面等她,便只身进了屋内。
一个高大英俊身着玄黑长衫的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周身环绕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脸上的表情也是严肃不已,让人见了便有一种畏惧的情绪。
可他见了颜清悦,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声道:“清悦姑娘请坐。”
颜清悦在离他不算近也不算远的椅子上坐下,淡声唤道:“郴王殿下。”
萧承德命人来给颜清悦看了茶,才浅笑着问道:“许久不见,清悦姑娘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