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颜清悦神色一紧，但很快便消失了。萧衍没有注意到她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只觉得那两个刺客有些滑稽。就这点本事，也敢跑到福王府来行刺？

“本王无事，你下去吧。”萧衍吩咐道。

这次温恒没有一如往常地应下，而是躬身道：“还望王爷恕属下不能从命。”

“为何？”

“属下恐再有刺客来袭，会危及王爷的安危。”

“被你打伤的那名刺客本王昨夜也遇见了，除了轻功尚可之外，武功还不及本王，不足为惧。”萧衍淡声道，“若是有事本王会叫你，下去吧。”

温恒从到厢房起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听见萧衍再次拒绝他才反应过来，他家王爷一直是以‘本王’自称的，而不是以‘我’自称的。可他并没有惹萧衍不高兴，那就意味着屋里还有别人，且很显然他家王爷并不想让他知道屋里的人是谁。

心下了然的温恒不再坚持，朝着厢房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连带着屋里的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萧衍此时整个人都是被颜清悦半圈在怀里的，只要稍一低头就会触及到不该触碰的柔软。

她往后挪了挪身子，耳根泛红地低声道：“夜已深了，你也不便回府，不如就在这歇息一晚吧，我去外间的软榻上去睡。”

颜清悦放下一直在帮萧衍按揉的双手，温声拒绝道：“软榻太小了，怕是睡着不舒服，小九还是睡这吧，我去外间睡就好。”

说着她便要起身，却被萧衍抓住了衣角，颜清悦疑惑地回过头，柔声问道：“怎么了小九？可还是哪儿不舒服？”

“颜……清悦。”萧衍垂眸唤道。

“嗯？”颜清悦重新在床榻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怪我吗？”

“我应该怪小九什么？”颜清悦浅笑着反问道。

“我……”萧衍欲言又止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不知道该怎么说。

颜清悦伸手覆上了萧衍紧捏着的双手，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小九，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你不必介怀。”

“颜清悦。”萧衍声音低低地问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小九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对小九好。”颜清悦清浅地笑着回答道。

“那倘若我不是你的夫君，你就不…”这句话萧衍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刻闭上了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第三十章

颜清悦看着萧衍羞窘的模样，心里涌上了无法言喻的喜悦。

小九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颜清悦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声音温润轻柔地回答他道：“无论小九与我是什么关系，我待小九都会一如曩（nang3）昔。”

萧衍望着颜清悦认真温柔的神情，有一种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想要问她，若她不是男子，她还是否会如她所说那般，一如既往地对她。

可是她不能，这不仅事关她自己，还有温恒和她母妃，甚至整个纤云宫。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拿那么多人的生命去赌一个花好月圆。

其实她知道，颜清悦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润纯良，颜府上下也不像表现出来那般衷心不二。

皇祖父在位时颜丞相已是朝中重臣，她父皇继位后颜丞相更是一路加官晋爵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许待到他们这儿时，颜丞相已不想做那一人之下了。

只是奇怪的是，照理来说像她这种最容易拿捏的皇子，应当是颜丞相心中最优的人选才对，可颜丞相对她不但不友好，甚至还有些轻蔑嫌恶。

颜丞相究竟想要什么？是真的并无二心，只想扶持一个最合适当皇帝的皇子。还是仅仅只是装出来的，为的是不让别人知晓他的真实意图？

想必眼前的这个人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前提是她待她当真是表???现出来那般真心实意。

左思右想后，萧衍决定还是不要问颜清悦了。她不确定颜清悦对她是不是逢场作戏，若是因此暴露了自己，那她前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颜清悦见萧衍的眉毛都快拧作一处了，抬手轻轻抚平了他的眉眼，柔声唤道：“小九。”

“嗯？”萧衍回过神来，疑惑地抬起头。

颜清悦眉目温柔地婉声道：“你不必觉得为难，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萧衍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显然颜清悦是误会了，不过这样也好，她正好暂时不想让颜清悦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她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小九，明日｜你还是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可好？”颜清悦声音轻柔地询问道。

一说起这个，萧衍立马又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后怕。今夜在这屋里的人若不是颜清悦，那会发生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她想都不敢去想。虽然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人觉得很尴尬就是了……

不过萧衍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颜清悦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么晚颜清悦是怎么进的王府？又怎么知道她的院子在哪？她原本安排的婢女又去了哪里？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仿佛在颜清悦的身上套了一层又一层神秘的面纱，让本就不了解的人更加难以捉摸。

萧衍烦躁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问颜清悦。她抬眸看向颜清悦，瞧见颜清悦满目的柔情与关切，又觉得她合该是不会害自己的，毕竟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若是会那眼前这人也太可怕了些。

颜清悦见他一脸纠结的模样，柔声问道：“小九可是有话想要问我？”

“嗯……”萧衍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委婉地问她，“你为何这么晚了还来我府上找我？”

颜清悦面色平静地含笑回答道：“听闻小九偏爱用桂花做的吃食，今日我同厨娘学着做了两道，特意送来予小九尝尝。本傍晚前便要来的，可被一些小事耽误了，这才来晚了些。”

萧衍想问那为什么没有下人前来通传，可刚一张嘴，她就想起来是她自己不许温恒以外的人到这个院子里来的。而对下人们来说颜清悦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温恒又被刺客引走无人可以询问，估摸着那些下人拿不定主意，又不好得罪颜清悦，便让她自己进来了。

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萧衍拢着的眉心渐渐放松下来，看向颜清悦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歉然。不过也不能怪她疑神疑鬼，实在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敏感多疑一些也实属正常。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问道：“正好我也有些饿了，能否尝尝你的手艺？”

“这本就是做给小九的，自然是可以。”颜清悦浅笑道，“不过怕是有些凉了，不如我去替你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