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温恒紧张地问道。

“没有,你只管去请她来便是。”

温恒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应道:“是。”

等温恒走后,萧衍起身打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一个箱子,箱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

她拿出其中一叠看了看,发现那些居然都是她的字迹,而写得正是她这几日在抄的北魏律法。

萧衍转头看向书案旁,她堆放在那的宣纸依然整齐地摆在原处,并没有少,也就是说这些并不是她写的。

她拿了一张自己抄写的,与颜清悦送来的仔细对比了一下,才发现字迹的确有七、八分相像,可一些字的笔锋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所以这些是颜清悦替她抄的吗?

这么多?!

萧衍把余下的几个箱子一一打开,眼里满是惊讶。

足足有四大箱子,里面无一例外的都是与她字迹相仿的北魏律法的誊写。

这么多得抄多久?

她每日抄抄停停,外加上温恒的帮助,也最多最多只抄了这样的两箱而已。若这些都是颜清悦独自抄写的,那岂不是得不眠不休地抄好几日?

这份贺礼…也太重了些。

萧衍心情复杂地合上了箱子,躺回了软榻上。

她没有去想颜清悦是怎么知道她被罚抄北魏律法的,也没有去想颜清悦仿照她的字迹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她只觉得自己脑子很乱,像是有无数条丝线缠绕在一起,而丝线的中心是那个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眉目间带着柔和笑意的人。

温恒带着医女来的时候,就看见萧衍手里握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神情恍惚地窝在软榻的角落。

“殿下,碧医女来了。”

听见温恒的提醒,萧衍回过神来,像做贼一样飞快地把香囊藏在了被褥下,颔首道:“嗯,你先出去吧。”

“是。”温恒应声退下。

“殿下,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碧羽问道。

萧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扬了扬下巴道:“坐吧,本殿下有话问你。”

碧羽顺从的在软榻前的凳子上坐下,“殿下请说。”

“若是感染了风寒,会有何症状?”

您眼下不正感染着风寒吗?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碧羽心里觉得奇怪,但脸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如实回答道:“若是感染了风寒,会头昏脑胀、周身酸痛无力、恶寒流涕,高热或不高热不甚。”

“可会脸红耳热或心跳加速?”

“这…自然是不会。”

“那若是有这些症状,你可知是因为什么病?”其实萧衍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反常的反应,但她就是想从大夫那里听到答案,也不知道这算是带着侥幸的自欺欺人,还是旁的。

碧羽顿时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自家殿下有心悦的姑娘了!可是殿下……

偷偷咽了口口水,她答道:“若是有这些症状,许是紧张所致。”

萧衍垂眸沉默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道:“本殿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碧羽行了一礼,匆匆出了书房???,还差点撞到了站在门口的温恒。

温恒见她一副慌张的模样,还以为萧衍病得更严重了,一把抓住如无头苍蝇一般的碧羽,着急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啊?”突然被人抓住的碧羽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甩开温恒的手,摇头道,“殿下无碍。”

“若是无碍,你为何如此慌张?”温恒狐疑道。

碧羽可不敢把自己猜测的想法告诉温恒,随便寻了个由头打发他道:“我方才来得急,殿下的药还煎在炉上没来得取下,若是回去的晚了,那药汁怕是都干了。”

温恒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快去罢。”

没有被继续追问的碧羽偷偷松了一口气,朝温恒福了福身,快步离开了。

温恒望着碧羽匆忙背影,知道她绝对隐瞒了什么,不过只要不是对萧衍不利的事情,他也没那个闲心去多问。

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的温恒转身进了书房,萧衍已经坐在书案前了,手里还握着一支毛笔,只是一直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笔。

温恒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询问道:“殿下,您可是有心事?”

萧衍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笔,低声道:“温恒,再过两日,我们就可以出宫了。”

温恒瞟了一眼还未盖上的箱子,眼底有几分讶异,不过也明白萧衍为何是这个反应了,“殿下可是在担心那个宫女?”

萧衍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殿下无需忧心,您只要把身子养好了,余下的微臣会替您解决的。”温恒宽慰道。

换做平时,萧衍肯定会好奇的多问两句,温恒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可是眼下她却无暇顾及这些,满脑子都是她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她知晓京都有许多世家公子偷偷养了面首,宫中亦有不少对食的宫女,而有龙阳之癖磨镜之好的人,古往今来也并不在少数。

对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偏见,但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也是,更何况她也不知道颜清悦能不能接受这种会被浸猪笼的感情。

一想到自己身上不光有一个会被砍头的秘密,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会被浸猪笼的罪名,萧衍就觉得本已经不疼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头疼,该来的总会来的,譬如说几日过后皇后一听他身子无碍了,就唤他去慈云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