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的。”萧衍颔首答应道。

“王爷不再用点早膳了吗?您都没吃多少。”

“当然吃的。”萧衍端起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粥,三两口就把粥给喝完了,正想就着袖子擦擦嘴时,却被颜清悦拉住了手。

“王爷,您可别把袍子给弄脏了。”颜清悦替她擦干净嘴角,有些无奈地说,“这不是有帕子吗?”

“我的帕子不是昨夜弄???脏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去洗呢。”萧衍讪笑道。

“那帕子弄脏了便换一块吧。”颜清悦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却依旧轻柔,“就算洗净了,我也不放心王爷继续用那块帕子。”

不过是一块帕子,萧衍也不太在意,只不过这又不是京都,也没有商铺,她接下来这段时日用什么?笙儿又不让她用袖子代替。

“王爷不必忧心这些,我会替王爷准备的。”颜清悦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

“这里没有铺子,笙儿去哪寻新的帕子呀?”萧衍好奇地问道。

“我自是有办法的。”颜清悦接过她手中的碗放进食案里,温声细语道,“眼下时辰尚早,王爷不若再去睡会?待午膳时我再唤您起来。”

“阿笛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愿告诉我。”萧衍瘪了瘪嘴,小声嘟嚷道。

颜清悦趁四下无人,牵起她的手往帐篷里走,含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地说:“因为若是我告诉了小九,小九又会寻些由头不让我做了。”

“那我也是不想笙儿做那些辛苦之事啊。”萧衍张开五指与颜清悦十指交握,细声嘟哝道。

“这些事当真不辛苦的,比不得小九每日为百姓们劳神费心。”颜清悦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轻柔地说,“我也想为小九做些什么的,总不能每日就这么待在这帐篷里吧?”

“笙儿已然为我做了许多了,这没有帕子用也不妨事的。”

“这衣袍都脏着呢,小九可不能总是把袖子当帕子使。”颜清悦柔声细语地说,“且小九曾赠予过我一方丝帕,我也想送一块给小九。”

萧衍用指尖轻抚着颜清悦的手背,眼底流露着几分期待与心动,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细声应道:“好,不过若是不便,笙儿莫要勉强。”

“不勉强的。”颜清悦拉着她到地铺上坐下,弯下腰就要去给她脱鞋。

“笙儿!”萧衍低呼一声,忙曲起腿往后退了些,“我,我自己来就好。”

颜清悦手前忽地一空,她直起腰侧目瞧向耳根都开始发红的萧衍,柔和地笑道:“好,那小九自己来吧。”

萧衍踢掉脚上的靴子,动作迅速地就着外衫藏进了被褥里,仅露出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小声道:“笙儿不要为我做这种事情,我不想笙儿这样。”

“为何呢?”颜清悦似是有些不解,“别家的妻子也是这般伺候自己的夫君更衣的。”

“笙儿与她们不同,我与那些男子亦是不同。”萧衍歪着脑袋靠向颜清悦,伸手怀住她的腰,仰头望着她温声道,“我娶笙儿可不是为了让笙儿伺候我的。”

“小九是不喜我这般吗?”颜清悦垂下眼脸回视着萧衍,轻声问道。

“这不是喜与不喜的问题,而是我的笙儿应当是骄傲的,是该被尊重珍视的,不该屈身去做这种事情。”萧衍顿了一下,补充道,“哪怕是我也不行。”

颜清悦的掌心轻贴着她的脸颊,微微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又好像没有。

“笙儿?”

“嗯,我听着的呢。”颜清悦抬手覆上那双眸光流转的桃花眼,轻言细语道,“小九快睡吧,再晚些怕是睡不着了。”

“笙儿,我还有话想与你说呢。”萧衍想要拉开她的手,手却被她给捉住了。

“小九乖,等睡醒了再说也不迟。”颜清悦俯下|身子,亲了亲萧衍的脸颊,又往下了一点,在那淡红上极轻地掠过。

萧衍下意识地想要去寻那片温热,可颜清悦已经坐直了身子,偶尔还能听见翻页的声音。

“笙儿是在看书吗?”

颜清悦轻声应道:“嗯。”

“那笙儿看的是什么呢?”

“就是小九带得那些。”颜清悦轻抚着她的头,嗓音低柔地说,“小九是睡不着了吗?要不我给小九说个故事如何?”

有故事听!萧衍登时起了兴致,点点头道:“好啊。”

“在几十载前的某处,有一个小女孩,她生得十分丑陋,谁都不喜欢她,有时一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有时又会叫上几个同伴一起欺负她。”颜清悦现在并不是本音,可声音依旧温柔轻缓,虽算不得是娓娓动听,可听着还是容易引人入睡,“小女孩的父母总是逼她做一些极累人的杂活,若是做不好还会打骂她,不给她饭吃,让她觉得活着十分痛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直到某天,村里来了一个小男孩,他与所有人都不同,会带着小女孩一起玩,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保护她,还会偷偷帮她做一些累活,让她在一旁休息。”

“小女孩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小男孩……”

萧衍没能听完那个故事,就被颜清悦的声音哄得睡着了,一只手揪着她的衣角,呼吸逐渐轻缓下来。

颜清悦动作极轻地掰开她的手,起身去包袱里拿了一身还未缝制完的衣袍,从多余的部分裁下一小块,又取了针线才重新回到地铺旁坐下。

她穿好线后,一手拿着那块绸缎,一手捏着绣花针,认真仔细地在上面绣着什么。

二更,后面还有一章

第九十九章

萧衍醒后与颜清悦一起用过午膳,稍作歇息后就带着温恒出了营地。她先是在东城门处随意转了转,装作一副觉得极其无聊的模样,从马厮里牵了一匹马骑上就往城东外僻静的小路跑。

温恒忙从还没反应过来的看养马匹的士兵面前牵走了另一匹马,立马跟上仅能看见一个小小背影的萧衍。

两人一前一后的骑着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跑,而另一个在追一般。一些士兵和百姓停下手中的事情,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交头接耳得小声议论着。

直至身后的人群应当全完看不见她俩了,萧衍才逐渐放慢了速度,待温恒跟上之后,调转马头去了汴州的南郊。

那里本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现在已经完全被河水淹没,只能靠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些农作物,才能辨别此处原本是做什么的。

萧衍跳下马,将马儿栓在一块歪脖子树上,走到田边的小路上,高高挽起衣袖,从水中捞出了几根都快被泡烂的农作物。